落榜本就令人丧气,若再加上假信疑云,还不知他们要急成什么样。
把内容大致转述一遍,和老秀才的话出入不大。
杨婶叹口气,愁道:“落榜也不是什么迈不过的坎,只是飞鹏那娃娃……唉,从小心气就高。我们两口子倒没怎么,就怕他挺不过去。”
“我看杨大哥挺有打算的。”傅偏楼安慰,“应当不会一蹶不振。这般有志气,能沉下心,想来定会有番成就。”
杨叔苦笑道:“借你吉言了。”
三人又各怀心绪地聊了会儿天,傅偏楼坐不太住,没呆多久就找了个借口告辞。
一回客栈,他便趁午休,拉着谢征把疑惑通通倒了出来,烦躁不安地念叨:
“杨飞鹏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若他有什么变故,这封信是何意?不是他差人代写的话,那人装成杨飞鹏想做什么?图财?可信里又说不用再寄钱过去……”
傅偏楼思来想去,只觉一团混乱。
“冷静些。”谢征按住他揪成一团的手指,也跟着沉思起来。
此事确实大有蹊跷,不过也并非无迹可寻。
杨飞鹏么……
隐隐一道灵光闪过,又未准确捉到。
【宿主,那个,虽然我觉得不会这么巧啦……】011忽然小声道,【但是杨飞鹏姓杨耶……】
谢征一怔。
“……杨不悔?”
“怎么?”傅偏楼追问,“杨不悔是谁?”
他好似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还未深想,谢征便答道:“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你还记得么,陈勤,是谁引来的?”
“杨飞鹏?他在信里说,陈勤找他姐姐,找到了他身上。”
“是他。但并非陈勤找上他,正相反才对。”
“也对……”傅偏楼思忖道,“是杨飞鹏告诉他,他还有个没着落的外甥在世,故而陈勤才会过来?”
他恍然:“难怪,杨飞鹏应当很早就注意到李草有个不同寻常的舅舅了,所以才会在手抄本上写他们的名字!”
一个潜伏许久的疑问解开,又有许多疑问浮出水面。
“我记得你说过,陈勤是虞渊仙境的人。”傅偏楼困惑地问,“三大仙境中,虞渊与我们明涞相距最远,杨飞鹏一介凡人,怎么能见到陈勤的?”
“陈勤爹娘也曾托人给他带过信,只是所需时日较长,还有大量钱财。”谢征道,“那手抄本是早年之物,杨飞鹏有足够的时间去等。”
至于钱财,总有办法。
“他……他干嘛对陈勤这么执着?”傅偏楼百思不得其解,“杨飞鹏和李草关系很好?他这么想给李草寻到亲人?”
看他思路拐偏,谢征叹息一声。
“你无意于此,可他人或许梦寐以求。”他摇摇头,“那本书里……陈勤有两名弟子。”
“一者,乃陈勤的亲外甥,陈不追,也是陈勤唯一的亲传弟子。除却他外,还有一人——”
根骨不行,屡次给陈家舅甥招惹麻烦,脾气尖酸刻薄,傅偏楼原本的追随者之一。
陈勤的记名弟子,道号不悔。
杨不悔。
太虚门惯用道号作称,陈勤在原著中也一直叫陈晚风,这么看来,陈不追指不定只是改了个姓。
傅偏楼缓了好一会儿,才惊愕道:“你是说……杨飞鹏他就是陈勤的那个记名弟子?他给陈勤和李草牵桥搭线,是为了……”
“是为了拜入陈勤门下,哪怕只是个记名弟子,也算是踏上仙途。”谢征肯定他。
“……哈?”
傅偏楼登时大怒,“那他岂不从最开始,说什么在京城求学,都是假的?骗人的?所以陈勤刚走他就消失了,根本没去考秋闱吧?他早就打算跑去求什么道?就没想过杨婶他们吗!”
“人各有志。”
话是这么说,傅偏楼根本无法接受。
“叫什么杨不悔,就该叫白眼狼,杨白眼狼!”他忿忿不已,“不懂珍惜就算,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会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
……或许是知道的。谢征想。
知道,但依旧扎向飘摇不定的仙途,舍弃掉作为凡人杨飞鹏的一切。
故而不悔。
不过……
【宿主?你怎么了?】
“没什么。”
谢征揉揉眉心,将方才错觉般一闪而逝的心悸抛开。
说到底,原著的角色,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他们有任何交集。
他只要过好和傅偏楼两个人的日子,就别无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