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历，正隆六年春，燕军发大军五万，进犯雍州边境，朝廷震动。</p>
距离上次北燕求和仅仅过了一年多，燕军的马蹄就再次踏上了大凉的国境，而且还是借道北荒，突然袭击，气势汹汹而来。</p>
为了挽回函荆关差点失陷的颜面，雍州卫倾巢而出，主动反击，但却三战三败，损兵折将，连带着死了一位指挥佥事、三营主将，被迫全面转为守势，只能坚守函荆关等待援军。</p>
在一连串的败仗之后，兵部一旨诏书送到了琅州城，送到了顾思年的手中：</p>
琅州卫即日整军，由顾思年亲自领兵，赶赴雍州前线参战！</p>
总兵府内人影骑军，各营主将、参将尽数到齐，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顾思年手中握着的那封兵部诏书。</p>
实际上从雍州开战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在等着这一天了~琅州卫的将士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全军上下磨刀霍霍，只待将手中的凉刀砍向燕贼的头颅。</p>
“雍州战事吃紧，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p>
顾思年沉声道：</p>
“按照兵部的意思，燕军此次是带着攻占雍州的决心而来，琅州卫得尽可能多的派兵参战，决不能有保存实力的念头。</p>
一句话，这次凉燕之战，事关边境安危，事关江山社稷！”</p>
随着兵部诏书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封尚书大人姜寂之的亲笔信，让顾思年务必尽快出兵、帮助雍州挽回局面。雍州连战连败，他这位兵部尚书在京城的日子可不好过。</p>
楚仲骞沉声道：</p>
“眼下我琅州卫拥兵五万，不知道将军想出动多少兵马？”</p>
顾思年转身面对地图道：</p>
“我看了近日游弩手的探报，万风他们深入草原数百里探查军情，并未发现燕军有增兵琅州边境的迹象，所以他们的主战场应该就是雍州。</p>
与燕军交战，骑军为先，所以我决意，楚将军麾下抽调一万步卒，左右骑军各调一千骑兵，一万两千兵马驻守靖边城，守住琅州门户，剩下的近四万大军倾巢而出，赶赴雍州前线！”</p>
众人心头一震，这可是大手笔啊。</p>
“靖边城地势险要，又新筑起了城墙扼守要道，守住靖边城，可保琅州无虞，一万两千兵马守城，足够了。”</p>
顾思年转头看向楚仲骞笑道：</p>
“老将军，其余将领随军参战没问题，您年纪大了，是想跟着咱们一起去雍州，而是留在靖边城坐镇？”</p>
“哈哈哈。”</p>
楚仲骞朗笑一声：</p>
“不瞒顾将军说，老夫重新穿上这身甲胄的时候，早已冷却多年的鲜血重新开始翻滚，梦醒时分，总会想起当年征战沙场的场面。</p>
年纪虽大，但老夫可不能丢琅州卫的脸。所以，末将愿随军征战，至于留守靖边城的武将我会细心挑选，安排稳妥之人，请将军放心！”</p>
“好！哈哈哈！”</p>
顾思年笑道：</p>
“那我们就等着楚老将军在雍州重振威名！”</p>
“诺！”</p>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p>
顾思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苏晏清、江玉风道：</p>
“这次大战虽然主要军粮由雍州负责供应，但是一下子多了四万兵马，我担心雍州那边供应不及，所以我们自己也得做两手准备。</p>
劳烦苏大人与江门在五天内备齐四万大军半月之需的粮草，随军携带出发，后面看情况再说。”</p>
“好！”</p>
如今的苏晏清已经正式升任琅州同知，主管税赋、钱粮，有他和江门互相搭档，琅州卫的后勤倒是不用再担心。</p>
“基本上就是这样了。”</p>
顾思年缓缓起身，朗声喝道：</p>
“请诸位回营整军，五日后，大军开拔！”</p>
“遵命！”</p>
……</p>
“啊~”</p>
“疼啊~”</p>
一大清早，总兵府内就乱成了一团，几位城内知名的产婆被将军府的卫兵急吼吼地找了过来，全都钻进了慕清欢的内室。</p>
婢女们端着水盆进进出出、脚步匆匆，产婆们唠唠叨叨、不停地让慕家大小姐呼吸，呼吸，再呼吸。</p>
但慕清欢的喊声一声高过一声，传出的全是撕心裂肺的疼痛。</p>
没错，慕清欢早产了，十分突然。</p>
而今天，正是顾思年率军开拔的日子。</p>
顾思年一身甲胄，呆呆地坐在院里的台阶上，目光茫然又焦虑，他可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p>
疼痛引发的叫声隐隐约约的传进顾思年的耳中，以前万人厮杀、金戈铁马他也不会皱半点眉头，可现在他坐立难安，呆呆地望着地板。</p>
慕晨沉老大人在他身前来回踱步，不停地唉声叹气：</p>
“唉，怎么就这时候生了，再晚一些日子也行啊。</p>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p>
当初慕清欢的娘亲就是生她的时候难产，没想到今日慕清欢也是如此，老大人忧心如焚。</p>
“没事的没事的。”</p>
陪着他一起过来的文俞不停的安慰着：</p>
“慕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是孩子想在顾将军出生前见他一面，没事的，一定会母子平安！”</p>
“唉。”</p>
慕晨沉回头看了一眼顾思年，满心哀愁。</p>
是，顾思年如果能在出征前见到儿子一面，那也算是幸事，可现在早产这一关过不过得去？</p>
“哇~”</p>
“呜哇哇~”</p>
一阵婴儿的啼哭陡然间回荡在将军府的上空，顾思年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飞一般的撒开脚丫子跑向那间卧室。</p>
迎面走出来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的产婆，佝偻着身形，这位可是文俞亲自找来的，凉州城接生最稳的婆婆，不过老嬷嬷的脸上现在写满了疲惫二字。</p>
“怎么样，怎么样！”</p>
顾思年一把就抓住了老嬷嬷的手臂。</p>
“男孩，是男孩，恭喜顾将军！”</p>
“娘亲呢，我问的是她娘呢！”</p>
顾思年的脑子里第一念头想的是慕清欢，眼眶瞪的滚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