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不救</p>

陈舟晃了晃朱正午，慌得声音发抖，叫了两声：</p>

“爸！你醒醒！爸……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先动手！爸……是你先打我，我才还手的，我不还手你就把我打死了！你起来啊爸！”</p>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p>

想去试试有没有鼻息，但他伸出手，又缩回去了。</p>

鼻子都没了……</p>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p>

脑子飞速转动着，怎么办？怎么处理地上的朱正午？</p>

要不就打120吧，刚死，没准电击两下还能活，至少别死在自己家里。</p>

他摸出手机，可是拨号前又退缩了，脸都砸烂了，120会不会报警？</p>

地上乱成这样，椅子上还有指纹和血迹，现场一看就是打架，太明显了。</p>

他连忙拿来工具开始打扫，把玻璃渣都扫起来倒进垃圾桶。</p>

又把折叠椅拿到卫生间，用莲蓬头把上面的血渍冲干净。</p>

他此刻也是彻底乱了章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心想着伪装现场，别让120起疑心。</p>

他把地上处理干净，看着朱正午的脸，还是觉得不行，这脸一看就是被打的。</p>

他去卫生间找了个毛巾，端了一盆水，用毛巾沾着清水，准备把朱正午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可是擦了两下，他发现这个路子行不通，因为血实在太多了。鼻梁骨都断了，露着骨头碴子，眼睛也血肉模糊的，结构都不清晰了。</p>

能不能来个贼喊捉贼，直接报警，就说自己父亲被人打了？</p>

好像也行不通，这是自己的房子，自己嫌疑最大。</p>

不对不对！</p>

应该保护现场，然后报警，就说自己是正当防卫。</p>

想到这里，他又把垃圾桶拎过来，把里面的玻璃渣子又一股脑倒出来，想复原现场。</p>

可是垃圾桶里不只有玻璃渣子，还有好多吃完的方便面桶，这几天朱正午在他出租屋里蹲守，天天靠方便面度日，吃剩的方便面桶就扔在垃圾桶里，里面还有残剩的面汤，他这么一倒，全淋淋拉拉倒在了地板上。</p>

一片狼藉。</p>

陈舟紧绷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断。</p>

他抱住头，坐在一旁。</p>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把陈舟吓得差点魂魄出窍。</p>

卧室的床上放着朱正午的手机。</p>

他走过去拿起手机，来电名字叫“媒人 老白大姐”。这手机是部老人机，有一项特殊功能，来电时会报出来电人名字和号码。</p>

地上的人突然动了一下，还伴随着一声轻哼，陈舟顿时吓得差点尿出来。</p>

朱正午没死？</p>

他壮着胆子走近朱正午，他的手指真的在动，准确的说是在微弱的抽搐。但动了两下又不动了。</p>

太好了，没死！</p>

他几乎要落下泪来，毕竟是自己的亲爹。他拿起手机准备拨120.</p>

手里的老人机突然又震动了一声，还带着一声语音播报，在这寂静的屋子里声音格外清晰。</p>

“来短信了。”</p>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新短信，发件人还是“媒人老白大姐”：</p>

“老朱，房子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小吴等你的信儿呢。”</p>

陈舟顺着这条信息，把朱正午跟媒人的短信继续往上翻，全是在谈论房子和结婚的事。</p>

他又找到了一个叫吴秀粉的联系人，大概就是那个要给朱正午当后老伴的女人吧。</p>

几十条短信，也全是房子和结婚的事，甚至有两条还提到了他陈舟。</p>

朱正午说：</p>

【儿子跟我不亲，我的事我自己说了算，房子也是我的他管不着，儿子靠不住，后半辈子还是你陪我到最后。】</p>

【钱我一定拿回来，你放心，他敢不给，我就跟他拼命，我去法院告他！】</p>

陈舟拨120的心又淡了。</p>

朱正午伤成这样，就算救恐怕也要花一笔钱。</p>

真救活了，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朱正午只要有一口气在，一定会找他打官司，钱肯定要分出去一半。</p>

自古财帛动人心，哪怕是亲父子。</p>

一想到钱，他的心就突然冷静了下来。</p>

对啊，他们是亲父子，还伪装什么现场，打什么120，等他死透了，直接找个殡仪馆，拉去烧了就行啦！</p>

他们是亲父子，儿子发送老子不是正常的么，殡仪馆只管挣钱，才不会管人是怎么死的。</p>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陡然一轻，松了口气。</p>

只要亲爹死了，房款的事就彻底没有麻烦了。</p>

眼下之计，赶紧去寿衣店买套衣服给老头子穿上，然后等着人死透了，就打殡仪馆电话。</p>

神思清明，他去卫生间洗了个澡，腿上的伤一碰水疼的要命，伤口很深。</p>

还得去打一针破伤风。</p>

他是惜命的，但仅限于自己的命。</p>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去楼下小诊所包扎了一下伤口，又去附近的医院急诊上打了一针破伤风。</p>

医院后门小街上正好有花圈寿衣店，他进去买了一套寿衣，顺便问店主要了殡仪馆电话。</p>

寿衣店老板无意间问了句：</p>

“需要美容吗？”</p>

“啊？”陈舟一时没反应过来。</p>

“就是现在挺火的遗体化妆，让亲人体体面面的走。你要是需要的话我这里就有化妆师。一般意外死亡的人面容损毁的比较严重的话，还是需要的做一做，这样活着的人也心安你说是吧。人是怎么走的嘛？”</p>

陈舟一下子反应过来。</p>

他心头一喜，这下稳了，朱正午的脸就需要化个妆。</p>

“多少钱？”</p>

“八百。”</p>

“行。”他连价都不砍，就痛快答应了，留了电话。</p>

心头的包袱彻底放下了。</p>

回到家附近，他又拐进小面馆吃了一碗面。人心里虚的时候，吃点热乎的，吃饱了，心里就踏实了。</p>

返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p>

进门还是有点害怕，但一想到钱他就不怕了。</p>

他踢了踢地上的朱正午，人看来已经死透了，身子下有一滩液体，散发着尿骚味，看来是死前失禁了。</p>

他忍着膈应，把朱正午的脸擦洗干净，伤口吓人，没事，交给化妆师。</p>

又把朱正午搬到床上，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换上寿衣。</p>

最后把现场清扫干净，玻璃渣子全倒进垃圾桶里，地板也擦了一遍。</p>

然后，就打了寿衣店电话，叫了化妆师。他还准备了一个500块的红包，是给化妆师的封口费。</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