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对方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自己看,秀瑛既紧张又激动,不由得脸颊红热起来。
“记住,公公大太监,内侍女官们的衣裳,进辕门左拐,送到内侍房。
“东宫太子以及嫔妃,男性官员们的衣裳,进辕门右转詹事府前院。”
他用手指了指,柔声道。
“嗯。”
她神情闪躲地看了一眼徐钦,像喉咙头卡着刺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瞧着对方神情紧张,低着头双手搓捏着衣角,没打算离开的模样,徐钦诧异道:
“你…还有事吗?”
“这衣裳…奴婢洗破了…”
徐钦一听神色骤然紧张。
官袍弄破了一旦被拒收,洗衣宫女将会受到重罚。
他借着微弱晨光,修长手指在衣裳堆上翻看,“哪一件?”
“最…最上层一件长袍,在袖口处,奴婢已经连夜缝补过了,可…”
她怯怯地回答道,等待对方的怒火爆发。
听言,那修长手指没有再继续翻看,俊脸顿时松懈缓和了许多,“哦这没事,姑娘请回吧。”
说完,他捧着那叠衣裳,转身向东宫辕门走去。
秀瑛没听懂他此话的意思,怔怔站在原地,傻傻望着他那挺拔身躯,在廊道转弯处消失之后,这才回过神来。
她后悔自己连声谢,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
傍晚,浣衣局寝舍点上了灯,才叠完衣裳的秀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饿着肚皮推门进屋。
“你还有脸回来?”
是浣衣局宫女素芳的声音。
秀瑛惊愕地抬头一望,吓呆了。
昏暗的房间里,几个与素芳要好的宫女,不由分说地围了上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
铁秀瑛心生惧意,人往墙角退缩。
浣衣局东署房里,素芳恶名昭彰。
她原是建文宠臣齐泰府里的一名普通侍妾,因为齐泰案情牵连,她被投入大内浣衣局。
她进入浣衣局便拉帮结伙,欺凌霸道,尤其看不惯铁铉府里的内侍丫鬟,总是存心刁难。
说起来挺荒唐滑稽,都笑不活了。
原因竟然是铁铉当年夺了齐泰兵部尚书之职。
齐泰和铁铉,加上黄之澄,练子宁四人,都算是大儒吕本的门生。
原本都是建文帝的心腹忠臣,又被朱棣诛灭了九族,大家都是受害者嘛。
一个低等侍妾,与一位内侍丫鬟还较什么劲呢?
平时,秀瑛懒得理她。
自从严嬷嬷调离,胡嬷嬷来了之后,见秀瑛的惩罚少了,素芳心里十分不爽。
昨天傍晚,她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机会检举揭发,结果秀瑛并没有受到胡嬷嬷一丝惩罚。
丫的,便宜你了。
今个大清早,见秀瑛竟然又轻松交了差,毫发无损地返回浣衣房,她心里就像猫抓似的难受,堵得慌。
不发泄出来要憋死人。
这不,大戏上演了。
“啪…”的一声脆响。
素芳右手一扬,一个五指印清晰呈现在秀瑛脸上。
苍白脸颊顿时红肿起来,眼前金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