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义女(1 / 2)

陆赋深吸口气,瞥了眼四周的人,又看向了不谙世事的夏侯随珠,仿佛只要陆赋偏袒元家一句,夏侯随珠立马就赖上了陆赋不罢休的架势。

陆赋还是头一次接触这般年纪的女子,刁难撒泼,不懂得分寸,女子么,自然以温婉贤淑为最了。

然后夏侯随珠显然和这四个字一个都不沾边,陆赋一时有些头疼,想了许久也没找到合适的法子。

“公主,不如咱们找个地方聊聊,这里是不是有些不方便?”

陆赋想了想还是先安稳夏侯随珠,再想法子解决此事,四周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了,而夏侯随珠似乎并不以为然。

“亲家老爷,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么宽的路,瞧瞧我额头上被磕的,脑袋现在还糊涂着呢,还有这马车,凡事总该有个讲理的地方吧,歉也道了,也赔了全部家产,再继续这样咄咄逼人,那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只有死路一条了。”

元氏算是看明白了,今儿就不该来京都城,惹上了这一位煞星,当真晦气!

而且陆赋居然没有帮衬元家的意思,元氏又不傻,才不会跟着去找地方聊聊。

大庭广众之下聊最好,女子么,不都讲究要名声的么,元氏就不信夏侯随珠还要继续将元家往死了逼。

元氏伸手抹了抹眼泪,装傻可怜博取同情,一副一心求死的可怜样。

这一招还算有点效果,不少人开始私下议论。

元氏见状又开始卖力哭诉,“那些银子都是我卖房卖地辛辛苦苦积攒的,儿子还没娶媳妇,女儿连嫁妆都没有。我就这么一儿一女,今儿许是赶路赶的急了,不小心冲撞了公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公主,要打要罚冲我一个人来吧,只是今儿我女儿出嫁,我还要赶着回去送嫁妆呢,行行好,饶了她们吧,我就是当牛做马一辈子也会感激公主的。”

元氏指了指身后几人,另一只手在大腿根部狠狠拧了一把,顿时疼的倒抽口凉气,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这地上的首饰应该就是这位妇人给女儿的陪嫁了,好可怜呐。”

“是啊,一片慈母心,也难怪刚才马车赶的那样急,原来是要去送女儿出嫁。”

元氏心中窃喜,脸上却不显半分,依旧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模样。

夏侯随珠眉头紧拧,她从小在宫里长大,见惯了嫔妃之间的明争暗斗,可是宫里的妃子即便是哭,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哪有像元氏这样哭天抹泪的泼妇,一点形象都不顾忌了,恶心的连早上的饭菜都快吐出来了。

夏侯随珠嘴角抽了下,眯了眯眼,要不是知道事情内幕,差点就被元氏蒙混过关了。

“公主不如网开一面?下官相信公主做了件好事,菩萨一定不会怪罪的。”

陆赋趁机开口。

夏侯随珠咬咬牙,瞥了眼元氏,“念你一片慈母心肠的份上,本公主也不好追究,你先起来吧。”

夏侯随珠亲自扶着元氏站起身,还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玉质极好的玉镯递给了元氏。

“刚才是本公主鲁莽了,不知其中原由。”

元氏受宠若惊,手里紧紧攥着那只玉镯,仿佛一下子被人从地狱拽到了天堂,飘飘忽忽的不知所措。

“公主……”

“罢了,是本公主一时疏忽没照看好玉像,不怪你。”

夏侯随珠十分大方,不仅如此还将刚才搜刮来的银票还给了元氏,元氏顿时欣喜若狂。

不少人对夏侯随珠刮目相看,纷纷赞赏夏侯随珠真性情,不骄不躁,是个善良的好公主。

夏侯随珠勾唇一笑,忽然从人群里挤出来一个身影。

“娘,你怎么还没回去啊,姑姑都等急了,派我催您快回去呢。”

元欣忽然间出现,元氏的脸色顿时惨白,怔了下,“欣儿,你怎么来了?”

夏侯随珠红着眼拉住了元欣,让元欣背对着元氏,“你就是今天的新娘子吧,这个是本公主给你的贺礼,一会本公主还要去参加你的婚礼,有本公主给你撑腰,本公主倒要看看谁敢欺负你。”

元欣一头雾水,不过看夏侯随珠穿着打扮极华丽,又自称是公主,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公主误会了,今儿不是我成婚,我年纪还小尚未婚配。”

元欣说着娇羞的红了脸。

元氏还未来得及阻止,元欣话已经说出口了,元氏猛的咽了咽喉咙,两条腿都快站不住了。

“是你成婚,你母亲就是给你送嫁妆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你母亲还未来得及告诉你。”陆赋忽然说着,瞥了眼元氏。

元氏反应过来,立即跟着附和,“是啊是啊,今儿是你成婚,欣儿,你糊涂了不成。”

元欣蹙眉,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对这门婚事是十分抵触的,立即反驳,“娘,我什么时候有的婚事,今儿的婚事不是替瑜妹妹准备的吗,你今儿不就是来接瑜妹妹回去的吗?”

夏侯随珠冷笑,“欣儿姑娘,没关系,你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公主会替你做主的,本公主恭祝你们百年好合。”

“公主真的误会了。”元欣跺跺脚,急的小脸涨红,“我真的还没有定亲,我家之前在望城,半个月前才搬入京都城偏远的一处宅子,倘若今儿是我成婚,我母亲又何必来京都城,我又干嘛来找她呢!”

元欣生怕夏侯随珠不相信,指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夏侯随珠轻轻地呢喃着,“是啊,不是自己的女儿成婚之日,来京都城做什么呢,女儿又何必来找母亲呢。”

“这……。”元氏被噎住了,眼睛都快翻白了,可元欣就是理解不透,又火山浇油的添了一句。

“公主若是不信尽管派人去打听,就知道今儿成婚的人是谁了。”

夏侯随珠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将一只珠钗插在元欣的鬓间,元欣喜欢的不得了,一个劲的说谢谢。

夏侯随珠笑了笑,松开了元欣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元氏,“说说吧,还要怎么编排,你可知欺瞒本公主会有什么下场!”

元氏怔了下,直接扑通一声对着夏侯随珠跪了下去,喃喃许久也说不出一个字辩解的话。

陆赋脸色微变,身边的侍卫忽然开口,“大人,老夫人病了。”

陆赋抬眸看向了夏侯随珠,“公主,下官还有要事先走一步了。”

夏侯随珠哼了哼,陆赋扭头就走,全然不顾背后的呼唤,不发越走越快很快就消失在了下个拐角处。

元氏面如死灰。

“公主,这是怎么了?我娘为什么跪在地上?”元欣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讪讪的看着夏侯随珠。

夏侯随珠瞥了眼元欣,目光是冰冷的,没有了刚才的热情,吓得元欣一哆嗦。

“报官!”夏侯随珠懒得与几人废话,直接换人去请官老爷,本该由京兆尹陆斐处置,可是陆斐临时有事离开了京都城,所以县衙门有一位师爷,暂代陆斐处理一些琐事。

“公主!”元氏脸色大变,不明白夏侯随珠为何说变脸就变脸,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这会无论元氏怎么哭闹,百姓除了说活该,再也想不到旁的话了,谁叫元家故意欺骗的,肯定没安好心。

一波人又移向了府衙,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元家两口子不知从何处听说了陆家表小姐元瑜,也就是二房的元瑜身上有一笔不菲的银票,便上门去陆家讨要,连哄带骗的将元瑜骗上了马车,最后又将元瑜嫁人,目的就是要霸占元瑜的财产。

望城元家二老爷曾进京赶考过,中了秀才后因家中忙不开,便放弃了殿试的机会,这位二老爷体弱,元家所有的事都压在了元二老爷身上,这元二老爷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后来病逝了。

元二老爷的妻子陆氏分文不取带着元瑜离开了元家,回到了陆家,属于二房本该应得的财产也被元家大房侵占。

后来陆氏去了钟山寺替陆老夫人祈福,没过两年陆氏也病逝了,按理来说亲大伯和大伯母应该来探望元瑜,在元家没有落败之前,大房几乎都快忘记了元瑜。

这不,撑不下去了才来算计人家好好的姑娘。

“呸!不要脸!”

“刚才她说陪嫁的首饰也是从元二姑娘身上摘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不要脸的人,算计人家孤儿,还要给人家塞一门不如意的婚事,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放过!”

“怪不得急匆匆往外跑呢,咱们险些都被他们骗过去了,我呸!”

“卑鄙,瞧元二姑娘软弱无力,刚才在马车上就没下来,肯定是被这对不要脸的夫妇下药了!”

“无耻!”

人群里顿时炸开锅了,纷纷谴责元氏夫妇,元氏低着头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才好,元峰铁青着脸跪在地上,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而元欣则是离两人远远的,眼睛一直看夏侯随珠得方向,一脸讨好。

夏侯随珠压根连个正眼都没给她,坐在一旁,怒气冲冲的模样。

而元瑜软弱无力的靠在丫鬟身上,脸色惨白,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不过看向了夏侯随珠却是带着感谢的。

夏侯随珠摆摆手,受不了这么煽情的眼神。

“大人,真的是误会啊。”元氏开口喊冤,“当年二弟死后,是元陆氏执意要带着瑜姐儿回到陆家,我们隔房长辈如何插手,后来元陆氏死了也没给元家一个信,直到前些日子才知道瑜姐儿来了京都,便想着她一个姑娘寄居在陆家会受委屈,这才迫不及待的接回来!”

元氏想着法的狡辩,就是不承认算计元瑜,元氏抹泪,“摘首饰是为了给她换嫁衣,还有这银票也是我准备陪嫁给瑜姐儿的,哪里舍得委屈她。”

说的好像元氏很大公无私,处处替元瑜着想一样。

“本公主记得不错,你女儿唤元瑜一声妹妹,既是好婚事,为何不留给你女儿?又何必在接回来的当日就急着将元瑜嫁过去?按理来说不是应该先嫁姐姐后嫁妹妹?”

这理由未免太冠冕堂皇了,根本不足以令人相信。

嘴上说着对不起人家,惦记人家,什么多年不闻不问,一接回人家就立马把人嫁了,傻子都知道这其中有猫腻。

元氏噎住了,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悠着,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夏侯随珠站起身,手里捏着元氏手中的银票,“你女儿说你们是从望城搬来的,来京都城也没几天,而这张银票却是京都城钱庄的,试问,你是从何处得来这么多银票的?”

元氏脸色又变了变,张张嘴还要在说什么,又听夏侯随珠开口,“你若敢认,钱庄就在不远处,一下子取了这么多银票的,掌柜的一定能记得你。”

元氏脸色灰白,哪还敢辩驳一个字。

这下人群里更加沸腾了,直接就做实了元氏的罪名,就是惦记着元瑜身上的银票而来的。

“你敢一而再的欺瞒本公主,摔碎了本公主的玉像,种种加在一起,本公主今儿绝不饶你!”

夏侯随珠也被气到了,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来人呐,给本公主掌嘴,叫她长长教训!”

夏侯随珠压根就没给堂上师爷的机会,直接取代了他,怒指着堂上三人。

不一会大堂上响起了惨叫声,众人不仅没有责怪夏侯随珠,反而夸赞夏侯随珠做得好。

“公主饶命……。”元氏大喊,她是倒了什么霉运,居然招惹了这尊小煞星。

元瑜的体力慢慢的恢复,望着三个人被掌掴,眼中竟闪过一抹快意。

三个人被打的脸都肿成猪头一般,夏侯随珠犹不解气,命人狠狠的打,堂上除了响亮的巴掌声,只剩下惨叫声。

夏侯随珠看了眼元瑜,“可还有不解气的?”

元瑜眼眸中的恨意惊人,却被她极力地压了下去,“公主,我想亲自报仇。”

夏侯随珠点了点头,坐在一旁再不言语了。

元瑜冷眼看着元氏,眼眸幽冷,元氏被元瑜吓了一跳,不停的往后退缩,“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大伯母。”

元氏几乎快忘记了脸上的疼痛,只听元瑜小声道,“大伯母,我亲眼看见你在我爹的药里动了手脚,还让我娘小产,从此再也没怀上孩子,让我爹娘被祖父祖母埋怨,我都知道。”

元氏忽然惊恐的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元瑜,“不…。不可能。”

元瑜伸手作出要扶起元氏,依旧低声,“大伯母,放心的去吧,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大哥和小侄子的,你加倍在我父母身上的,我会一一偿还,连带着你的娘家。”

元氏的嫡长子成婚只有一子,嫡妻是被元氏逼死的,所以在望城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做元家的填房,元氏心气高,一心要给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贵女,一来二去就这么耽搁了。

元氏对孙儿却是十分疼爱,视若珍宝的,恨不得摘星星月亮送给他,就是元氏的命根子。

“你敢?!”元氏忽然发了火,一把掐住了元瑜的脖子,“小灾星,要不是你,你爹那个短命鬼不会死,你娘那个贱人也不会死,元家就不会败落,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小灾星害的,你要是敢克我儿子孙子,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