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婧看见懿旨的时候也愣了下,尤其是九王妃三个字,让宋婧的心也跟着狠狠地跳了跳。
临裳郡主揉了揉额,“怎么就招惹这尊大佛了.......”
宋婧低着头莫名觉得心虚,不一会弦月进门,“郡主,九王爷派人送了两只活大雁。”
临裳郡主听着眼皮就跟着跳了跳,站起身走到门外,果然见到了两只被绑起来的活大雁,一公一母,时不时叫唤着,没有受半点伤。
送了一对活大雁就是要提亲的意思,看在这对活大雁的份上,临裳郡主的怒气稍稍消散了不少,转而看向了方嬷嬷,“找个笼子养起来吧,好好伺候着。”
方嬷嬷点了点头,让两个小厮抱着大雁离开了,不停的嘱咐让人小心翼翼,可千万别弄伤了,否则就是不吉利。
“婧儿,你如何想的,你若不愿意母亲这就去找太后娘娘。”临裳郡主可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女儿,大不了再得罪一次太后,被关个十年八年又无妨。
宋婧却难得露出小女儿娇羞的一面,冲着临裳郡主点了点头,“九王爷玉树临风多次救了女儿,女儿觉得可以依靠。”
临裳郡主怔了下,认真的看着宋婧,“你说的是真的吗,婧儿,这里没有外人,不必顾忌什么只管告诉母亲,嫁给九王爷可不是什么小事,将来要承受的东西太多了,虽是正妃,日后还有数不尽的小妾侧妃,外表看着风风光光,可实际的苦楚就只有女人自己心里清楚。”
临裳郡主倒不在乎身份贵贱,只要脚踏实地,一心一意对待宋婧,哪怕是个庶子只要有心上进,临裳郡主也绝不干涉,反而会提拔一二。
临裳郡主从小生长在富贵人家,看惯了那些表面风光,背地里守活寡的例子,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也不是没有。
如今宋婧要嫁的又是那样的尊贵男子,临裳郡主即便有心插手,也是有心无无力。
不等宋婧回答,不一会卫七又捧着一个半高人的箱子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全都密密麻麻地房屋地契,以及铺子和良田,其中就包括品味阁。
卫七冲着临裳郡主笑眯眯地道,“这是九王爷交给琅华郡主的账册。”
临裳郡主忍不住倒抽口凉气,却不想赵曦这样有钱,这么大箱子,估摸着都快把老底都掏出来了。
“这像什么样子,还没成婚呢,带这么多账过来做什么。”临裳郡主的脸色显然比刚才好了许多,只是对着卫七仍没好气。
卫七哪敢计较,赵曦说了就是临裳郡主怒打他一顿,卫七也不准躲闪,否则回来等着挨板子吧。
“临裳郡主,九王爷也替您准备了见面礼。”
卫七一脸狗腿地讨好着临裳郡主,就连见了明肃太后都没有这样恭敬过,规规矩矩的双手奉上一只锦盒。
“临裳郡主放心吧,日后九王妃只管账就行了,九王府有现成的算账师傅,绝对累不着九王妃。”
卫七的嘴巴抹了蜜一样甜,张嘴闭嘴就是九王妃,听的宋婧两颊发烫,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这来的也太突然了。
临裳郡主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是一只上等的羊脂玉,不同与旁的玉,这块羊脂玉实在罕见,里面的芯是血红色的,凑近一看就像是一道图文。
临裳郡主脸色微变,一眼就认出了羊脂玉的出处,啪的一下扣上了锦盒。
“弦月,赏!”
卫七受宠若惊,本是怀着挨打的准备来的,却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得赏,实在令人惊奇不已。
“多谢郡主赏。”卫七冲着弦月笑了笑,弦月被他看的有些害羞,抓了一把金叶子递给了卫七就退了回来。
“爷还让属下转告郡主一句话,郡主不必委曲求全费心打点,东郊街那处郡主府一直空着呢,离九王府又近,将来两家还可以走动走动,爷是断断不会让九王妃受委屈的。”
卫七话落,临裳郡主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回去转告九王爷,就说心意我领下了。”
卫七摸不透临裳郡主的意思,但赵曦肯定知道,原话转达就是了,卫七暗叹,终于可以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来了,不必缩手缩脚跟做贼一样了,想他九王爷身边第一侍卫容易么。
临裳郡主这头还没恍过神呢,就见白嬷嬷亲自来了一趟,粗喘着气,“郡主哎,伯爷让您和五姑娘尽快过去一趟。”
临裳郡主不自觉眼皮跳了跳,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头萦绕,瞥了眼弦月。
弦月凑到了白嬷嬷身旁,从衣服袖子里递给白嬷嬷一个荷包,“什么事啊劳烦嬷嬷亲自来一趟,派个小丫鬟喊一声不就行了吗。”
白嬷嬷不动神色的将银子收起来,小声道,“是方才宫里来了人,这会子正在大厅呢,具体什么老奴也不知情了。”
临裳郡主恰好听见了这话,只觉得今日的事件件不同寻常,似乎哪里透着古怪。
“你先回去吧,我稍后便去。”临裳郡主清了清嗓子,白嬷嬷应了,很快就离开了。
宋婧忽然看向了临裳郡主,“是不是为了典当铺的事?”
临裳郡主摇了摇头,“母亲也琢磨不透,罢了,你跟我一起去瞧瞧吧。”
大厅里人来得很全,就连被禁闭的宋老夫人和宋泽也来了,宋家三房全都到齐了,阵仗不小。
“老奴给郡主请安。”元公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恭敬的对着宋婧弯腰。
在看见元公公的一刹那,宋婧忽然明白了什么,元公公可是明丰帝身边的红人,竟然会亲自来了忠毅伯府,实在奇怪,这么多人在又点了名的要自己过来,宋婧收起神色。
“不敢当,公公客气了。”宋婧乖巧的弯了弯腰,算是回礼。
“哎呦,郡主不必客气,奴才可当不起这份大礼呀,郡主这是折煞奴才了。”
元公公嘴上这么说,却未见半分礼让的动作,反而生生受了这份礼,只不过看着宋婧的目光有些和善,脸上的笑容多了些。
宋婧缓缓站起身,正好瞥了眼一旁笑开怀的宋石堰,莫名觉得那笑容十分刺眼。
“元公公这次来是给忠毅伯府贺喜的,这次皇上下令选秀后宫,挑中了婧姐儿,又与婧姐儿合了八字,皇上甚为满意.......”
宋婧听着心底咯噔一沉,看了眼临裳郡主,临裳郡主眉头紧皱,及时打断了宋石堰的话。
“父亲,会不会是弄错了呀,这件事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宋老夫人哼了哼,“元公公就站在这,还能弄错什么,皇上看中婧姐儿那是咱们忠毅伯府的福气,你怎么还敢挑三拣四?”
宋老夫人被关押了些日子,这脾气半点没有收敛,反而想接着借着在元公公面前上眼药。
宋老夫人瞥了眼宋婧,“偏她就这么好命,竟然飞上枝头做凤凰入了皇上的眼。
“老二媳妇,你是怎么说话的!”宋石堰也板着脸不悦,只要宋婧入了宫做了娘娘,忠毅伯府恢复爵位就指日可待了。
大夫人见忙道,“父亲许是误会了,天大的喜事落在咱们头上,许是二弟妹高兴坏了,想要仔细确认一次,并没有老夫人那个意思。”
元公公听了大夫人的解释,脸色才算好看了些,明丰帝甚少纳入后宫女子,如今好不容易挑中了宋婧,可不就是天大的福气么。
宋老夫人狠狠瞪了眼大夫人,就差没指着鼻子骂大夫人是墙头草了,大夫人无所畏惧,根本没将宋老夫人放在眼里。
元公公清了清嗓子,从身后拿出了明黄色圣旨,并未计较刚才临裳郡主的过失,反而笑意盈盈的看着宋婧。
“是奴才来的匆忙,郡主莫要见怪,不过这也是郡主的福气,这是皇上亲手拟定的封号,奴才伺候皇上这么久,还从未见过皇上这样对待一个女子呢,琅华郡主,接旨吧。”
元公公正要打开圣旨,却听宋婧道,“元公公稍等片刻。”
元公公被喊停,愣了下看着宋婧。
宋婧瞥了眼画眉,画眉立即回了钟灵院,宋婧笑,“今儿宋婧的确大喜,承蒙太后娘娘喜爱,早在一个时辰前已经替宋婧赐下一门婚事了,如今宋婧已有婚约在身,只怕要驳了皇上的好意了。”
说完元公公脸色僵了下。
“婧姐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宋石堰一听这话差点被口水呛着,涨红了脸走到元公公面前,“公公,婧姐儿这几日身子不舒服,许是一时糊涂才说了这话,公公千万别计较。”
元公公哼了哼,没理会宋石堰,宋石堰脸色讪讪的瞪着临裳郡主,“你是怎么当母亲的,任由孩子胡说八道!”
宋老夫人哼了哼,“自从老二媳妇回府以后,婧姐儿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哪有之前那般老实本分,府上都快被拆散了,除了二房过的舒心,没有一个是过的安稳的。”
此话一出,元公公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那话就好像是在指责宋婧胆子大,并没有看中这门婚事一样,说白了就是没看中皇上。
临裳郡主挑眉,没理会宋老夫人的酸言酸语,“父亲,婧儿没有胡说八道,一个时辰前太后娘娘的确给婧儿赐了婚事,否则我怎么敢拿太后娘娘说笑。”
宋石堰忽然没了话,一时也琢磨不透临裳郡主母女两的意思,冷着脸又道,“简直是胡闹,你别忘了你是忠毅伯府的儿媳妇,小辈的婚事就该由长辈做主,一定是你去找太后了!”
宋石堰看临裳郡主和宋婧的脸色越发的凌厉了,以往宋石堰这个只眼闭只眼,如今才发现临裳郡主胆子太大了,不好好管教肯定不行。
“父亲息怒,二弟妹是婧姐儿的母亲,二弟又是个不管事的,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有父母做主,许是没来得及通知父亲,才造成了误会。”
大夫人站出来打圆场,潜在意思就是在告诉宋石堰,临裳郡主是宋婧的亲生母亲,将宋婧许配给什么人家,全都由临裳郡主这个母亲说了算。
宋石堰脸色微变,看了眼元公公才朗声道,“这是皇家威严不容践踏,婧姐儿与皇上才是八字相配,作为臣子的哪能轻易忤逆上者的意思,胡闹!”
大夫人被噎得没了话,宋婧却看向了宋石堰,这已经是不是第一次被宋石堰卖出去了,在宋婧眼里,宋石堰这个祖父早就死了。
一旁的宋晏不悦的瞪了眼大夫人,将大夫人拽到了身后,给了一个警告之色,大夫人无奈只好低着头不语。
“祖父是在质疑太后娘娘吗?”宋婧忽然看向宋石堰反问一句,也难怪国公府一贬再贬,这么多年愣是没有再前进一步,宋石堰的目光太过短浅,比起庶弟宋石岷简直相差太多了。
一开始临裳郡主就已经提醒过了,是太后娘娘赐婚,宋石堰就好像没听见一样,一味的巴结讨好元公公,今儿这话要是被明肃太后知晓,肯定饶不了宋石堰,偏偏宋石堰还不自知。
“你!”宋石堰噎住了,终于回神了,脸色涨的通红却斑驳不出一个字来。
恰好画眉取来锦盒,宋婧亲手打开取出里面的懿旨,为难的看向了元公公,“真是对不住了,太后娘娘的命令,宋婧实在不敢违背。”
元公公在看向宋婧手上懿旨的时候,脸色一变有些怀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宋婧,“郡主,这么大的好事,怎么府上无一人知晓啊,郡主可要知晓假传懿旨可是要抄家灭门的,即便这懿旨是真的,那郡主可要想好了,是谁这么大胆子敢与天子争抢。”
元公公话里话外隐有指责和警告的意思。
宋婧笑了笑,“公公说笑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如今是太后娘娘赐婚在前,还没来得及宣布呢,公公后脚就来了,宋婧何德何能让皇上费心了,宋婧的婚事宋婧也做不了主,太后娘娘是皇上的母亲,皇上又是天子,宋婧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元公公听着眼眸一凌,哪里听不出来宋婧这是在推脱,皇上即便是天子,也是明肃太后的儿子,自古孝字当先就算是皇上也一样要孝敬明肃太后,否则就会被人不耻。
更何况抢人的是明丰帝,明肃太后完全有理由站稳脚跟,难不成让明丰帝亲自驳了明肃太后,执意要纳宋婧入宫么,那明丰帝不孝的名声可就背上了。
明丰帝三宫六院为了一个女子和明肃太后撕破脸皮,实在不划算,元公公想了又想,紧紧攥着手里那道册封旨意,偏偏今儿来晚了一步,倘若是元公公先来,明肃太后懿旨后来,那说法又不一样了。
“琅华郡主好口才,老奴年纪大了不中用了,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一步,皇上素来最敬重太后娘娘,又怎么会惹她老人家生气呢。”
元公公的脸色令人捉摸不透,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与刚才的明媚灿烂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宋婧勾唇将懿旨递给了元公公,“公公若是不信,不如打开瞧瞧?”
元公公将圣旨递给了身边的小公公,伸手接了宋婧的懿旨,他倒要看看谁是敢和皇上抢女人!
元公公打开一瞧,瞳孔微微睁大,许久才恢复了正常,脸上的笑意有些冷,难怪瞧不上小小妃子之位,原来是瞧中了九王妃之位。
宋石堰大着胆子上前瞄了眼懿旨,还未看清,却见元公公啪一声合上了懿旨,笑了笑,“郡主,这件事许是有个误会,待老奴回去禀报皇上再做决定也不迟。”
宋婧点点头,冲着元公公摊开手,“也好,不如公公将懿旨还给我吧。”
元公公怔了下,手里的懿旨捏紧了,他本就有意拿着不还交给皇上,到时候就说宋婧接下了圣旨,让人将懿旨转交给明肃太后,到时候再把人往宫里一接,明肃太后纵然生气也没办法,明丰帝还不用扛着一个不孝的名声。
“郡主,这封懿旨......”
“公公若是执意不还,那我就只能去求太后娘娘做主了,刚才聘礼已经招摇过市了,到时候传出去什么不好的名声,就怕公公承担不起呢。”
宋婧似笑非笑的看着元公公,元公公清了清嗓子,“郡主这话就严重了,刚才奴才已经宣了圣旨,忠毅伯是郡主的祖父,这个家就是忠毅伯当家作主,既已经接了圣旨,又何必再拿着懿旨呢,怕是不合规矩呢。”
元公公说完看向了宋石堰,宋石堰立即点点头,“没错,我已经答应.......”
“祖父,违抗圣旨可是死罪,将来太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忠毅伯府未必就能承受得住太后娘娘的举怒气。”
宋婧极快的打断了宋石堰的话,宋石堰又被噎住了,正如宋婧所言,皇上和太后,忠毅伯府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郡主又何必为难伯爷呢,实在是奴才也没法交代,不如郡主和奴才一道进宫亲自和皇上解释解释?”
元公公将手中的懿旨转交给了身后的侍卫,一脸的坦然,似乎半点不惧怕得罪了太后,身后的侍卫将懿旨放入怀中,根本没有要交给宋婧的意思。
宋婧紧咬着牙,还没想过皇上身边的人竟然这样无耻,分明就是在耍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