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之后,安吉教授继承自己英国后裔独有的扯皮传统。
从威尔科克斯的父亲问到母亲,又从天气情况说起地质情况,最终说起威尔科克斯本人。
威尔科克斯正在罗得岛设计学院里学习雕塑,并且独自居住在学院附近的鸢尾花大楼里。他说自己从小就喜欢将那些奇异的故事与某些古怪的梦境联系起来,并且称自己“有着极度敏感的心灵”。
这种话,令安吉教授险些笑出声来,仿佛在看一个拙劣的小丑。
哪一个年轻人,在叛逆期的时候,不是这样自以为是、自以为独一无二呢?
“所以……孩子,你今天来拜访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安吉教授问道。
他可不准备听一个叛逆期的孩子对他说一些自己独一无二的话语。
拜托了,自己可是一个九十岁的老人,生命已经所剩不多,应该将剩余的生命用在更加有意义的事情上,而不是陪着一个年轻人,一起浪费生命。
威尔科克斯忽然拿出了一个自己制作的浮雕。
他神情恍惚、言语做作,像是在故作姿态:“安吉教授,你可以为我分析一下,这个浮雕上面的文字吗?”
安吉教授只看了一眼,就感觉有些莫名的触动。
两天前,邻居苏泽的拜访,忽然莫名地浮现在心头。
“这是新做的东西,并不是考古物品。”安吉教授说道。
“是的,它是新做的。”
威尔科克斯说道,他的声音带着兴奋,莫名地狂热起来,仿佛一个人在空旷的原野上,无比兴奋地念诵诗歌,充满了诗意与疯狂。
“它是我昨晚在一个充满了许多奇异城市的梦境里做成的;而梦比丰饶的提尔更古老,比沉思的斯芬克斯更年长,比花园环绕的巴比伦城更久远。”
那是一座由雄伟巨石和顶天立柱组成的巍峨城市,到处都湿漉漉地覆盖着绿色的泥浆。
墙面与立柱上满满地覆盖着象形文字。
此外,某个无法确定位置的地方还传来了一种不是声音的声音,那声音无法形容,只能用想象力加以补充。
安吉教授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
他想起了两天前重复的那件一九零八年的旧事,想起了两天前前来拜访自己的,那位邻居苏泽。
这……会是巧合吗?
安吉教授迅速对威尔科克斯问道:“你认识我的邻居吗?”
“什么?”威尔科克斯有些不能理解地中断自己的描述,“什么意思?”
“我的邻居叫做苏泽,你雇佣了他,还是他雇佣了你?你们有着同样的目标?”安吉教授的联想十分敏锐,可惜他很明显想错了。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雕塑艺术家,一个一无所知的年轻人。
他说的这些,威尔科克斯都从没有听说过,反而对安吉教授的邻居苏泽升起了极大的好奇。
“安吉教授,这位苏泽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把他跟我并列?”
安吉教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追问。
但是威尔科克斯仿佛这一刻犯了所有艺术家都会有的执拗,他坚持不懈的询问,终于令安吉教授松口,告诉了两天前的一些事情,并且告诉威尔科克斯,他梦见的东西和自己所知道的一个名为克苏鲁的教派有很大的相似处。
“克苏鲁?”
威尔科克斯发出这个音节,身体也在随之颤抖。
“没错,就是克苏鲁……”
“我在梦里听到的,就是‘Cthulhufhtagn’这样的声音……”
“可是,我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名为克苏鲁的教派,为什么会突然拥有对这个教派的印象?难道说……按照一些教派的理论,我是克苏鲁教派的圣子、引导者之类,获得了神灵的启示?”
威尔科克斯兴奋地说道。
安吉教授本来并不想要将这些信息告诉威尔科克斯,但是威尔科克斯先是穷追不舍,听了之后又对所谓的“克苏鲁”教派、邻居苏哲升起极大的好奇心。
让他不得不一再解释。
最后,威尔科克斯行动力十足地打开房门来到隔壁,将隔壁邻居苏泽叫过来。
“听说你是克苏鲁教派的人,可以为我讲一讲你们的神吗?”
苏泽用精神力实际上已经将威尔科克斯、安吉教授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但还是不得不佩服威尔科克斯的勇气。
这小伙子,真的是超勇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虽然我很想要对克苏鲁了解更多,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很难说谎话……我并不是克苏鲁教派的人,只不过是偶然之间得到了某些消息,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