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吏部天官吴鹏还算是懂规矩的,都察院、六科的科道言官一个都没上榜,全挑了六部以及其他什么太常寺、太医院等闲杂机构的官员。
当然了,严家的自留地工部上榜的是最少的,才七个人,还不到其他五部的零头。
而上榜最多的是吏部,四十九人,原因也很明显,虽然吴鹏上位大半年了,但毕竟李默两度出任吏部尚书长达七年,门生故旧太多,吴鹏借此清洗了一拨。
最让钱渊可惜的工部郎中徐九思,这个人名望很高,和钱渊的叔父钱铮是同年,嘉靖十四年进士,为人清廉,但颇有执政能力,于水利一道颇有见解。
徐渭在信中如此写道:“徐公于衙前立碑刻菜,言为民父母,不可不知其味,为吾赤子,不可令有此色,工部唯徐公一人不为东楼所染,今去,奈何奈何。”
其实这是必然的结果,嘉靖二十七年,夏言被罢官,徐九思令身边老奴随身服侍,后夏言被逮回京中下狱论死,是徐九思派人将其尸体运回家乡安葬。
也正是这个原因,徐九思和曾经为夏言上书的钱铮结为好友,来随园做过客,钱渊还曾经在高拱面前提起过。
徐九思是江西贵溪人,夏言的同乡,这是谁都挑不出错的做法,最重要的是,徐九思嘉靖十四年身登皇榜后,和夏言从无来往,以至于至今还不过是个郎中……要知道那些年夏言力压严嵩,大权在握。
品行高洁,自身又无漏处可抓,纵使严嵩父子恨得牙根痒痒也没办法。
能名正言顺将其赶走的办法只有京察,因为徐九思嘉靖十四年中进士时候已经四十岁了,如今都七十二了,只有京察有年老多病这个弹劾选项。
而六年前的嘉靖三十年,那时候严嵩正因为前一年俺答围京被嘉靖帝骂得满头包,当时的吏部尚书还是李默,而这次,严世蕃顺手将徐九思撵走。
最关键的是,京察被罢免的官员……是不允许起复的,这条规矩连嘉靖帝都不愿破,钱渊不禁长长叹了口气,严世蕃这次下手太狠了。
徐渭在信中愤慨的大骂,其中写道:“徐公仰天大笑,言‘老自我分,何至烦考功。’”
钱渊在正厅里来回踱步,步子越来越快,心里越来越烦躁,京察不过是狗咬狗,你严东楼吃撑了,怼徐阶不就完了嘛,非要顺带将那些能干事的也撵走。
原本,在徐阶、严嵩之间,钱渊是不偏不倚的,至少在东南,他更倚重严嵩父子,毕竟如今严党势大,想顺利快速平定倭乱,甚至开海禁通商,不可能绕过严党。
但现在钱渊心中的天平开始渐渐向徐阶一方移动……不是因为徐阶比严嵩好,而是因为严嵩比徐阶更坏。
呃,这么说可能不太公平,应该说严世蕃比徐璠更坏……后者就算想坏也坏不到哪儿去,能力摆在那了。
钱渊再回想其他几个被徐渭着重点出来的几个人,兵部主事戴仁、工部郎中杨汝江、吏部员外郎李栋、户部郎中孟官、员外郎许彦忠。
其中吏部员外郎李栋是松江上海人,户部郎中孟官和兵部主事戴仁是国子监出身,是当年国子监祭酒徐阶的学生,工部郎中杨汝江、员外郎许彦忠不太清楚,但既然被徐渭点出来,应该都和徐阶或多或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