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忙碌的一天,钱渊现在真的盼望能早点回京,唐顺之那老头实在太烦人,就挥着鞭子在屁股后面了。
其实在很多事物上,钱渊真的说不上一个“懒”字,他向往的是能够自行良好运转的机构,在没有自己插手的情况下能够茁壮成长,毕竟,他很快就要回京了。
史书上还真没看出来,唐顺之是个工作狂……钱渊甩着手中的小巧马鞭大步入门,走向客舍。
“明儿一早就启程,现在哪儿去买正宗的女儿红、状元红?”
“钱家酒楼有,等会儿让彭峰去搬来,回京肯定都放衙了,不打紧,正好随园人人都爱喝。”
“说不定风雪一大,咱们得在运河上过年,多搬些,还有什么干货也多带点,对了,多带点冬笋,用泥土掩住,展才当年就是这么干的。”
“再带副麻将吧,就前些天你和展才用的那副,反正有荆川公在,展才也用不上了!”
外面的钱渊都被气笑了,“登之兄,过年搓麻,荆川公还能打上门?”
“那你再打一副就是,那副让我们带走。”陈有年随口说:“荆川公清理全程,不许私设堵馆,麻将全都收缴到府衙去了,为兄总不能去府衙讨这个不自在吧?”
陆一鹏在边上补充道:“展才,让酒楼送二十坛女儿红,反正都是水路,有霖原公在,船可从通惠河径直入城,对了,展才可要给世叔带些特产?”
钱渊哼了声,“早就准备好了,明日一早装船,女儿红、冬笋等物让彭峰去办就是。”
顿了顿,钱渊补充道:“彭峰随你们一共入京。”
陈有年有些诧异,钱家护卫头领张三、杨文、周泽都入军,王义、梁生还在江西,留在钱渊身边的如今只彭峰一人。
“不用管他。”钱渊正要说些什么,外间彭峰的声音响起,“少爷,有客。”
“展才且去。”陈有年笑道:“留些物件,还望展才年前送去余姚。”
钱渊点点头,大步出院,随口道:“人手挑好了?”
“嗯,张七三为首,挑了两人。”
穿越者最大优势在于先知,钱渊并不是历史专业出身,只能根据一些记忆里特定的点去做些布置。
这种后手很难说能不能起到作用,历史的走向已然有了偏移的迹象,但布置这种后手是耗费不了太多的精力,钱渊自然不会放过。
“克柔兄。”钱渊进了侧屋,随意拱拱手,“明日启程,克柔兄是来道别的?”
胡应嘉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同年,“展才真是好手段。”
钱渊笑了笑没吭声,南下一行人抵镇海也有一个多月了,胡应嘉老老实实没再惹出什么幺蛾子,最重要的是,胡应嘉的奏折入京前,曾经送给黄懋官润色定稿。
胡应嘉代表的是六科,至少在红薯、洋芋一事上,他持肯定的意见,不好说重要不重要,但钱渊是要领情的。
“八家海商,三百巨木,红薯洋芋,后手频频,诸般事一扫而清。”胡应嘉叹道:“筹划周密至此,绝非一日之功。”
“展才当年三月殿试,选为庶吉士,四月迎亲,五月初即刻南下,想必展才早有南下之意。”
钱渊保持着沉默,这些事在朝中重臣那并不是什么秘密,胡应嘉说这些作甚?
“浙直总督胡汝贞乃严党大员,但展才似乎从一开始就和师相未有默契?”胡应嘉轻声道:“之后更是姻亲之情断绝,分道扬镳。”
钱渊侧头看了眼,彭峰躬身退下,才温和笑道:“克柔兄说哪里话,钱某身为阁老长孙女婿,何来分道扬镳一说。
胡应嘉似乎没有听见,继续说:“招抚汪直,设市通商,三百巨木为其后手,红薯洋芋可活万民,源源不断的巨额税银借朝中用度之窘,开本朝先例,这是何等大事?”
“虽你钱展才简在帝心,徐文长身在帝侧,随园又勾连裕王府,但此等大事,非圣眷即可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