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名单上,只有次子褚彦冲,并没有自家长子褚彦甫的名字。
在他看来,自己借由关陇贵族的强推这才坐上书院司业的位置,明显就是要与李愔分庭抗礼、争权夺利。
若是再想将一贯与李愔深有嫌隙的长子举荐进入书院,怕是必然招致李愔的强烈反对,就算弄进了书院,李愔这棒槌也会憋着劲儿的找麻烦。
万一被他在给寻到由头干脆将褚彦甫给开革出去……岂不是更丢人?
还不如干脆就不举荐长子,避免了李愔找麻烦,还能给外人一个“大公无私”的好噱头。
结果现在发现人家李愔还是有底线的,哪怕私底下争斗得再是厉害,再是有龌蹉,公事之上却能秉公办理,也更通情达理懂得通融。
想想也是嘛,都是同朝为官,除去有什么杀父之仇之类的,哪里用得着成天横眉立目不共戴天的?
这人虽然棒槌,但开始有胸襟的……
唉,早知如此,就将长子也写进来了,如今却是错过了好机会,容后再想想办法。
这时候,许敬宗也念完了名单,大家依旧没什么异议,便都看向褚遂良。
褚遂良名单最厚、上面人数最多,所以留到最后……
咳嗽一声,褚遂良拿起名单,念了起来。
“褚彦冲……”
第一个就念到自己次子的名字,其实褚彦冲的名字原本并非排在第一位。
只不过有了许敬宗的前车之鉴,褚遂良觉得眼下这些人已然形成了一个“潜规则”,那就是对于各自的子侄容纳性都非常大,所以他悄悄将褚彦冲的名字提前,以免夜长梦多。
“反对!”
突兀的一生话语想起,将想要继续念名单的褚遂良噎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然后他傻傻的抬起头,看向出声的李愔。
褚遂良眨眨眼,什么情况?
李愔见到褚遂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似乎为了确定刚才的话就是他说的,所以一脸笃定的点点头:“本王反对!”
褚遂良觉得不可思议,先前大家念名单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到了自己这就出岔了?
“不是……为什么呀?”
褚遂良问道,他还沉浸在刚刚别人念名单时候那种畅快愉悦的气氛之中没转过神来。
李愔摊摊手,反问道:“这褚彦冲是个什么货色,您这位当爹的难不成不知道?”
“不学无术也就罢了,整日里欺男霸女嚣张跋扈,这样的人若是放进书院之中,咱们怎对得起陛下的托付?”
褚遂良气坏了。
自家老二虽然也不是个什么老实孩子,可“欺男霸女嚣张跋扈”就过分了吧?
那分明是老大……
不过这时候他也明白了,李愔这就是卯着劲儿要跟自己作对,别人的名单一笔带过,到了自己这里就卡脖子。
不由怒道:“荒谬!人之善恶,焉能由你一言而决?”
李愔一脸无辜:“这说的哪里话?刚刚咱们定下了规矩,若是有人对人选不满,可以提出异议。”
“本官觉得褚彦冲轻浮无才、性情乖戾,为了不辜负陛下将书院交付于吾的圣意,固然要得罪您那也得实事求是,何错之有呢?”
“再者说了,本王一人之反对,又决定不了一个人选的取舍,此间坐着七个人呢,只要大家都赞同褚彦冲进入书院,本官纵然不服亦没有话说,少数服从多数嘛。”
褚遂良眼皮子乱跳,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自己好像不经意间掉进了一个圈套……
他转过头,看向其余几位大佬,见到诸人面无表情,心里愈发慌乱。
使劲儿咽了口唾沫,褚遂良看向孔颖达:“孔师可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