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妍没猜错,阮安贵被抓这事,在阮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赵婆子坐在院子里蹬着腿哭,哭得声嘶力竭的:“造孽啊!老大是个短命的讨债鬼,生下来的闺女也是个畜生啊!竟然带着衙差把自个儿亲三叔给抓走了!那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小贱人啊!我真是恨不得扒了她皮抽了她的筋!”
毛氏这会儿哪里敢触霉头,她把门口探头探脑看热闹的阮玉春阮玉冬给轰进屋子,又颇有些坐立难安,忍不住在屋子小声骂道:“你们那三叔就是个混不咎的,一大把年纪了,天天瞎混!这不,让人逮去了吧?!……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咱们!你奶奶这是被气坏了,你俩老实点在屋子别出去!”
阮玉冬年纪小,心不小,撺掇着给她娘出瞎主意:“要不咱去把阮明姿家给砸了让奶奶消消气?”
毛氏舍不得凶这个生得与自己很是相像的小女儿,掉过头去骂阮玉春:“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年纪小?!看好玉冬!”
平白被骂了一顿的阮玉春扯了扯唇,没说话。
习惯了。
“老大家的!”院子里的赵婆子嗓音沙哑凄厉,“什么时候了还躲懒,死哪里去了!”
毛氏脸色一拉,低低骂了句什么,又扭过头去嘱咐阮玉春跟阮玉冬,“你俩别出去。”
她撩开门帘,已经换好一副担忧焦虑的神色,“娘,咋了?俩孩子方才被衙差给吓着了,我正哄孩子呢。”
这会儿阮家附近已经有了不少看热闹的,指指点点的。
毛氏到底还要比赵婆子要脸,她尴尬的四下望了望来看热闹的邻人,便要去拉赵婆子:“娘,地上凉……”
赵婆子这会儿天都要塌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她狠狠打开毛氏伸过去的手,坐在地上气势犹如坐在正堂上座,哑着嗓子厉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啊!瞎了眼的懒婆娘,去地里把你男人,还有你公爹,都给喊回来啊!”
毛氏这会儿哪里敢违背赵婆子的话,她喏喏应了,匆忙往外赶,只是在半道上就碰见了扛着锄头匆匆往家走的阮安强跟阮老头。
衙差来村子里抓人这么大的事,早有好心的,跑去田里通知阮老头跟阮安强了。
三人匆匆回了家,赵婆子这会儿却已经收拾出来了一个旧花的靛青色包袱,毛氏眼皮子狠狠跳了几下。
赵婆子却把那包袱往阮老头怀里一塞,“家里就这些碎银铜板了,全带上!这就去县里头好好打点打点!”
听得这话,毛氏腿一软,差点摔了。
凭什么……凭什么啊!
家里又不是只有老三一个人,救他花了所有银钱,那她章哥儿学业那边咋办?!
阮老头接过那包袱,闷头应了一声。
赵婆子点兵点将似的在院子里环视一圈,厉声道:“老大家的在家里看着几个孩子,我跟你男人还有你公爹去县里头,今儿晚上不一定能回来,你把门户给看好了!”
“等,等下!”毛氏眼见着赵婆子三人要带着那靛青色旧包袱走,忙忍着心疼喊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