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李云天起身离开京城,乘官船顺大运河南下,前往南直隶与水师汇合,准备拉开清剿倭寇的大幕。
李云天原本想乘坐停靠在天津港的三桅战船前往南直隶,不过此次南下剿灭倭寇是一次绝密的军事行动,为了避免走漏消息他到南直隶是打着巡察江南的旗号,故而自然要按照惯例走运河。
沿途州府的官员闻讯后立刻紧锣密鼓地筹备着相关的接待事宜,生怕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由于明太祖禁止皇族子弟从政,因此自从大明立国以来除了建文帝的父亲朱标当年以太子的身份巡抚过地方外,朝廷还没有派王爷巡察过地方的军政事务。
虽然李云天这次去南直隶是以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名义,但他毕竟是大明第一个活着进封为忠武王的异姓王,在朝廷地位显赫,因此那些州府的官员岂敢懈怠。
对于地方上的这些迎来送往的礼节李云天虽然不赞同,认为既浪费了当地的资帑又耽误了地方衙门的事务,但他实在是不好些什么,毕竟这是官场上由来已久的风气他也不好独善其身,唯有入乡随俗任由那些人折腾。
不过,李云天现在已经贵为大明的郡王并非外人轻易就能见到,再加上此次外出的差事是巡察江南故而不宜与沿途地方州府过多接触,以免有干涉地方事务的嫌疑。
因此李云天并没有下船去见那些老早就守在码头上恭迎的官员,而是派了此次巡察的副手――都察院左副佥御史谢沐恩代他前去应酬。
谢沐恩原本是广西的一名知府,永乐十年壬辰科二甲进士,正统帝登基后被辅政大臣们调来接任因病致仕的原左副佥御史一职。
起来,谢沐恩能获得此职要多亏了李云天,内阁和六部为了左副佥御史一职吵得是不可开交,后来李云天从中调和推荐了谢沐恩,进而使得谢沐恩从广西偏远之地的知府一跃成为了大明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
李云天并不是无缘无故推荐谢沐恩,虽然已经多年没有去过西南,但身为广西、交趾总督他对广西和交趾的官员非常熟悉,谢沐恩无疑是知府一级官员中的佼佼者,能力卓越,这几年将地方上治理得井井有条。
谢沐恩的履历非常好,金榜提名后进入都察院当过五六年的监察御史,然后调到户部又赶了六七年,跟着就外放广西为官。
按理像谢沐恩这种履历的官员最容易升迁,不过他的仕途并不顺利,由于他投靠的靠山因为触怒了永乐帝被贬,进而被朝中敌对派系攻讦,这才不得不到广西这种偏远的蛮荒之地为官。
谢沐恩之所以能当上知府也与李云天有关,李云天当年到了广西后裁撤了一批官员,又上奏朝廷调离和惩戒的一批官员,郁郁不得志多年的谢沐恩这才得以上位,进而在广西知府的位置上干的风生水起。
如果严格界定的话,谢沐恩在朝堂上应该算是六部一派的官员,六部堂官自然不会反对,而李云天被视为内阁阵营的人,他提出的人选内阁阁员们也不会驳回去。
再者了,内阁和六部谁也也没有更合适的官员来做左佥都御史的位子,这个位子既需要出身也需要履历,还要得到内阁和六部的认可,故而谢沐恩这次可谓捡了一个大便宜。
值得一提的是,朝堂上的文官已经产生了一个新的派系,这个派系与广西的官员有关,因为李云天总督广西和交趾的事务,交趾的官员虽然来自讲武堂,但广西官员尤其是中高级官员还是来自内阁和六部,不过他们近些年来受到了李云天很大的影响。
因此,广西的这些官员既属于内阁和六部这个大阵营,同时又与讲武堂走得非常近,毕竟能来广西做官的差不多都是官场上的失意人,相比于内阁和六部他们更加认同李云天所创立的讲武堂。
对于内阁和六部来,拉拢广西的那些官员就显得非常重要,毕竟那些官员不是出身于讲武堂,与讲武堂出身的官员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人事关系隶属于吏部而不是讲武堂。
谢沐恩已近知天命之年,万万没有想到还能有幸担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这样显赫的职务,心中对有知遇之恩的李云天万分感激。
原本谢沐恩进京后想要率先拜访李云天,但被李云天派人阻止,先去了礼部尚书胡滢的府上拜见,然后又去了吏部尚书郭琎、礼部尚书刘中敷、都察院左都御史顾佐等六部堂官,再怎么他已经是京官,该拜的码头必须拜到。
由于宣德帝的口谕,张太后让越王回封地思过,越王在太和殿向张太后逼宫的事情非常低调地得以解决,用波澜不惊来形容一儿也不为过。
吏部尚书郭琎和礼部尚书刘中敷有惊无险地逃过了这次事件,毕竟正统帝刚刚登基实在不宜大动干戈。
虽然郭琎和刘中敷得以从中脱身,但在气势上已经完全被当时坚定支持正统帝的胡滢所压制,心有不甘地交出了六部文官领导者的地位。
李云天这次下江南,除了谢沐恩等随行的官方人员外,还有她的两位夫人即雷婷和娜莎,以及山口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