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临云县有松江卫的两千士兵,不过由于疏于操练那些士兵用来吓唬老百姓还可以,让他们与穷凶极恶的倭兵和倭寇战斗就显得勉为其难,所以届时与倭兵和倭寇作战的只有那三千水师将士。
李云天调集那三千水军将士白了是用来对付古晨的,有这三千悍勇之士足够化解古晨设下的圈套,不过他万万想不到陈光宗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与古晨沆瀣一气,如此一来那三千水师将士将面对几乎两倍的凶恶敌军,形势将变得无比危急。
显而易见,陈光宗此次是有备而来,为了抓住这次刺杀李云天的机会绝对会把精锐的倭兵调来,而且那些倭寇也都是凶残之徒,这将给水师的将士带来巨大的压力。
王禄的审问进行得非常顺利,带上来的涉案人员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没有做丝毫的抵抗,纷纷竹筒倒豆子,一个接一个地如实供述了在临云县决堤一案中的罪责。
由于李云天的态度是严惩决堤案的相关涉案人员,以儆效尤,故而王禄这次对那些参与了此案的倒霉蛋们下了重手,该杀的杀,该流配的流配,该判徒刑的判徒刑。
这使得现场围观的百姓们是大快人心,望着那些面无血色被押下去的案犯无不拍手叫好,对于百姓来最为痛恨的就是那些拿着朝廷俸禄同时又作威作福的贪官污吏。
由于案件审理顺利,故而下午未时三刻临云县决堤一案的前因后果就已经被悉数查清,上至南京户部、工部下至临云县户房、工房,牵涉进此案大大的官吏高达百人之多,可以是松江府乃至江南的一起不折不扣的大案。
吴山对此是最为郁闷的,松江府府衙的官吏几乎有一半都被牵涉了进去,罪名最严重的被判了斩立决,罪名最轻的挨了三十大板,致使松江府府衙的运作陷入了困顿中。
其中,已经调往浙江布政使司担任右参议的原松江府知府中了头奖,被王禄判处为绞立决。
在大明,绞刑可是比砍头更为严厉的刑罚,而且属于官宦的特权,普通百姓还无权享受这样的待遇。
吴山并不担心临云县决堤的案子,毕竟那是在他来松江府之前发生的事情,令他感到惶惶不安的是王禄在查案的时候那些涉案官吏交待出了其他贪赃枉法的罪行,万一李云天下令王禄查清那些罪行,那么他可就要栽进去了。
此时此刻,即便是吴山想要让人放火烧了松江府府衙的账房也不可能,因为自从临云县县衙的大火后松江府府衙就已经被水师的兵士接管,守备森严,连一只苍蝇都无法进入,更别提进去放火了。
吴山现在非常后悔来松江府任职,结果遇上了赵德彰这么一档子破事,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受到什么牵连,从目前王禄查案的架势来看想要全身而退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作为松江府的知府他对松江府府衙和临云县县衙这些年来贪赃枉法之事难辞其咎。
“赵德彰,经过本官的彻查,临云县河堤一案中你并未贪墨修堤银两,本官会据实上报刑部,恢复你的功名。”判决完那些涉案人员后,王禄抬头望向了跪在地上的赵德彰,沉声向他道,“在刑部的判决下来前你与家人先待在松江城,本官会安排好你们的生活。”
“谢过巡按大人。”赵德彰闻言禁不住老泪纵横,他先前万万想不到自己还有洗刷冤屈的一天,因此连忙冲着王禄磕着头,待刑部和吏部的公文一到他就能正式洗脱罪名,并重新获得官身。
“谢巡按大人。”跪在赵德彰身后的蝶舞和赵家的家人跟着向王禄磕头,一个个神情激动,他们盼了这么些年终于重新获得了自由。
“你要谢的不是本巡按,而是忠王爷,是忠王爷接下了这个状子,给你们洗刷了冤屈。”王禄自然不会在此案中居功,向李云天一拱手后沉声向赵德彰道。
如果没有李云天坐镇的话王禄根本就没办法将此案查下去,肯定会受到南京六部、松江府衙和临云县衙的诸多阻力进而陷入僵持,而他在南直隶巡按的时间有限,一旦卸任巡按御史的话就没法继续查案。
况且,王禄手里所掌握的罪证都是李云天的手下搜集来的,单凭王禄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搜集到如此多的证据。
“谢王爷!”赵德彰闻言顿时回过神来,连忙率领家人向李云天磕着头,心中对李云天充满了感激。
“赵知县勿需行此大礼,本王身为左都御史只不过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李云天见状放下手里的茶杯站了起来,宏声向赵德彰道,“本王问你,经历此劫之后你是否还想要继续为官?”
“回王爷,人寒窗苦读十余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报效朝廷,造福百姓,虽被奸人所害但初心不改。”赵德彰迟疑了一下,郑重其事地望着李云天道。
“好一个初心不改!”李云天闻言忍不住开口赞了一句,好像对赵德彰的回答非常满意。
随后,他瞅了赵德彰一眼抬步离开了凉棚,在王禄等人的簇拥下以及百姓们的欢呼声中乘车返回临云县城:赵德彰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自然会得到相应的补偿,加官进衔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总不能让一个好官白白地吃了亏。
回城的路上,李云天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想到临云县的这起公审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一个前奏,李云天要在江南官场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风暴,以清洗江南官场的污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