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阅历丰富,自然清楚这些监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十有**是受到了某些人的暗中鼓动,想要以此来向正统帝施加压力。
很显然,张辅并不赞同用监生向正统帝施加压力的做法,但他也无可奈何,他是勋贵而监生属于文官集团的阵营,因此他唯有选择旁观,另外那些监生很显然更相信文官,他要是多言的话反而会使得那些监生误会。
“忠王。”杨溥和胡滢等人这时也来到了李云天的面前,向他拱手行礼。
“这天寒地冻的,这些监生如果在这里待一晚上的话明天肯定要病倒一片。”李云天向丈夫、杨溥和胡滢等人拱手还礼后,微微皱着眉头望向了那些跪在那里冻得瑟瑟发抖的监生。
“王爷,我们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可他们就是不肯离开。”杨溥闻言叹了一口气,实话他也不赞同监生伏阙上书,要这样做的话也应该是朝廷里的那些各大部院的官吏。
显而易见,京城的各大部院衙门的官吏们很清楚在大明门跪谏的后果,一旦惹怒了正统帝搞不好命都丢了,毕竟现在正统帝虽然年幼但毕竟不是可以任人糊弄的孩童,冲动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没人能知道。
况且,李清正的案子还在审理当中,文官集团现在还没到了跪谏的那一步,要知道跪谏通常与逼宫是同义词,是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由于李清正是国子监的祭酒,因此由那些监生们出面向正统帝求情最为妥当,因为这些监生不是官吏,所以正统帝反而不少进行处置,以免寒了天下士子的心。
“这些监生的书都白读了。”李云天闻言眉头再度皱了皱,沉吟了一下抬步走向了大明门。
此时此刻,跪在那里的监生已经知道李云天来了,纷纷抬头望向了李云天,脸上无不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监生们知道李云天与李清正有着不错的交情,如今李云天来了那么李清正肯定就有救了,一定可以劝正统帝清除那些蒙蔽其的奸佞之徒。
“忠王,你可要救祭酒大人,他被奸人所害,危在旦夕。”跪在监生最前方的是一名文质彬彬的青年,见到李云天后双目含悲地高声道,嗓音有些嘶哑,如果李云天没有听错的话刚才的口号就是他喊的。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你名叫李贵,江南人氏,是李祭酒的得意门生。”李云天打量了那名青年一眼,不动声色地道,“年初的时候本王去国子监找李祭酒,是你给本王端的茶,由此可见李祭酒对你颇为器重。”
“王爷能记得人,人倍感荣幸。”李贵闻言怔了一下,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激动的神色,以头触地道,“请王爷救祭酒大人。”
“请王爷救祭酒大人!”听闻此言,跪在后面的监生们异口同声地喊道,皆以头触地。
“本王问你们,你们可知道这里是何处?”李云天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监生,然后伸手指着身后的大明门问道。
“回王爷,这里是紫禁城的宫门。”李贵对李云天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奇怪,闻言抬头回道。
“按照大明的律例,入夜后皇城四门关闭,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李云天面无表情地望着李贵,“本王问你,你们以何身份出现在皇城之中?”
“王爷,朝廷有宵作祟,我等虽无官职既然蒙圣上的恩泽得以在国子监饱读圣贤之书,此时必当为国效力,为君分忧!”李贵怔了怔,感觉到李云天的语气有些冰冷,连忙正色回道,如果按照规矩的话他们这些监生不被抓进大牢也会被赶走,皇城岂是那么容易待的地方?
“宵?”李云天见李贵这番话的大义凛然,于是冷冷地盯着他道,“本王问你,与京城各大部院衙门的堂官相比,你自认为如何?”
“不及百分之一。”李贵虽然恃才傲物,但却不敢与各大部院衙门的堂官相比,因此恭敬地回道,那些堂官不但进士出身而且威望甚高,他根本就没办法与之相比。
“既然如此,为何堂官们都没发现朝堂上有宵之辈,你们却言之凿凿地喊着清楚皇上身边的宵,难道这些堂官们都不如你们?”李云天冷笑了一声,神情冷峻地盯着李贵道。
“王爷言重了,我等绝无此意。”李贵见李云天目光犀利,气势凌人,额头上禁不住渗出了冷汗,连忙尴尬地道。
李云天的没错,虽然文官集团和内廷显得斗得很凶,但却没人敢明着王振等人是宵,单从王振抓李清正这件事情上来,王振实际上并没有做错,李清正确实是动了国子监的那些官木,只不过王振题大做了而已。
因此,朝廷里的那些官员给正统帝的上疏中都是替李清正求情,而没人他李清正无罪,至于王振是宵之辈,也只是官员们私下里发发牢骚,明面上可没人这么,比较容易犯忌讳。
“李祭酒如果知道你们为了他在这里跪谏皇上,想必心中万分失望。”
注意到李贵额头上的汗珠,李云天沉吟了一下后语气缓和下来,语重心长地道,“枉你们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之书,难道不知道雷霆雨露皆为皇恩的道理,岂能因为李祭酒入狱就跪谏皇上,这与逼宫又有何异?难道你们认为皇上不会秉公断案?”
“王爷言重了,我等万万不敢有此心思,请王爷明察。”李贵闻言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伏在了地上,李云天所言字字沉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请王爷明察。”李云天刚才的那番话中气十足,再加上现场鸦雀无声,故而跪在那里的监生都听见了,不约而同地高声喊道。
他们跪谏之前就想到了此举会惹正统帝生气,但认为他们的行为是忠君爱国的正义之举,故而并没有把生死放在心上,可谓视死如归,想要丹青留名。
可如今李云天的一番话就把他们跪谏视为了逼宫,并且还冒犯了正统帝,这可与他们先前所想不同,心中自然感到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