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正奔跑间,前方突然一排暗箭破空而來,直向奔行在前面的独孤行。
独孤行面色一变,狠狠一拉馬繮,战马瞬间長嘶跃起,前方兩蹄騰空,勒定在原地。
跟隨在后的墨之一見立刻脸色一变,大吼一声道:“有埋伏,保护陛下。”一边手中马鞭朝前一揮,一鞭子击打在那射向独孤行的利箭上,纵马前跑兩步,橫身挡在了独孤行的前面。
黑色的身影飞快的在山林中穿梭着,利前从四方八面朝着独孤行一行人射來,看样子人數不多,但是行踪诡异,絕对难纏。
“墨之,你帶一千鉄骑留下,我和陛下先去救王爷。”与墨之并驾齐驱的墨潜,一瞬间高声朝墨之喊道。
“好快去。”墨之一听飞快的接口,高高舉起手來,快速揮动了几个手势,立刻身后跟隨的三千鉄骑,列??兩队,一队开始跟着墨之,斬杀此处的埋伏。
另一队跟着独孤行和墨潜,快速突圍,飞快的穿林而过,朝永城的方向而去。
鉄蹄阵阵,迅如疾风。
独孤行壓低了身子在马背上,马鞭一刻不停的抽打在马身上,恨不得背部生双翼,立刻飞到独孤絕身边。
永城,染血的船只,看的独孤行双眼欲裂。
“陛下,这边,这是王爷他们留下的痕迹。”墨潜指着北面方向的道路,高声朝独孤行叫道。
“走。”独孤行当即想也不想,纵马就跟着墨潜朝着僻靜的荒涼之地而去。
风声急勁,天空更加的昏暗了,厚厚的云层堆积过來,取代了那白白的云朵,夾杂着淡淡黑色,漂浮在天空中,壓得天空低低的,让人感覺万分的壓抑。
马声長嘶,暗潮流动,荒涼的山林里,一排排骏马驮着黑色衣裝的人,靜靜的拦阻在前方的必经之路上。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亂动,只有冰冷而兴奋的眼,注視着勒马停下的独孤行等人,的刀出鞘,弓上了弦,靜寂无声,杀气氤氳。
独孤行滿面鉄青的看着眼前严阵以待等着他來的人,若刚才引墨之留下的,是前鋒的话,那么現在这些就是真正的杀招。
是什么人算得这么精?是什么人安排的这一切?该死的,絕对是那个云輕,絕对是她们设下的埋伏,一环扣一环,这不光是要杀了独孤絕,还要將他也一起杀了。
“杀。”没有迟疑,没有战慄,独孤行二话不说,一把拔出腰间的長剑,領着后面的兩千鉄骑,滿身杀气的沖了上去。
对面的严阵以待的黑色兵马──动了。
天空的云越发的黑了起來,风呼呼的刮过,帶着点濃濃的腥土气息。
山谷中,独孤絕紧扣着云輕的腰,飞快的朝一綫天退去,利箭射在云輕的音刃上,被抵消了大半,剩下的漏网之魚,在墨銀、墨离等人的防护下,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不消一柱香时间,独孤巳經搂着云輕,帶着墨銀等人退到了一綫天边上。
小小的山谷中,此时巳經插滿了寒光闪闪的利箭,几乎把这整片土地射成了一个刺猬。
而在这片土地上,鮮血巳經染紅了怪石嶙峋的荒涼土地,那中间跟着独孤絕前來的鉄骑,没那份力量阻挡射來的箭头,云輕又能力不及不能保护的鉄骑们,被万箭穿心釘在地上。
那身躯高高的扬着头,昂藏的身躯挺直的立着,不屈不撓的圓睜睜的瞪着,鉄骨錚錚,纵然一身的利箭,几乎巳经插不下,却依然扬不屈,如高山一般屹立而不倒。
“王爷,快走……”
“快走……”
微弱的声音本是几不可闻,但是却又如雷霆般响彻在天际,寥寥余音。
云輕的眼里一片模糊,血色从嘴角流下,那双唇几乎巳经被咬的鮮血淋漓,然云輕好似没感覺到一般,貝齿深深的嵌在双唇上,十指如飞般在凤吟焦尾上弹奏着,指尖用力的划破了皮,絲絲鮮血沾上了琴弦,却不抵心在滴血。
“独孤絕,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我楚王定然会亲自給你上香。”張狂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山谷中,濺起无數的回音。
只听那忌日,忌日,不断的重复着,几乎撕裂了云輕的心。
“我一定会帶你出去,一定。”双眼巳经血紅,云輕几乎拼尽了全力。
“吼鳴………”早早察覺到危险,返回在一綫天边角上的白虎王,此时看着离牠越來越近的云輕等人,不由高声長嘯,滿含焦急。
“想要我的命,他楚刑天还没那个本事。”同样狂妄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比鉄虎更狂。
“今日之仇,我独孤絕絕不会就此罢休,回去告诉楚刑天,洗干淨脖子等着本王。”冷酷无情的话声响在天际,独孤絕一个轉身回旋,抱着云輕飞快的倒跃入一綫天,双双坐在了白虎王的背上。
“吼……”白虎王一声長吼,身形一轉,调头就朝一綫天里面跑去,身后跟着退过來的墨銀等人,血紅着眼,迅速的跟着跑去。
“孩子,你这是為什么?為什么?华阳太后看着云輕隠没于一綫天,不由老泪纵橫,痛哭出声。
那一綫天兩側的石壁上堆滿了巨大的石头,如此狹窄的地方,众多的巨石堆到下去,下面的人就算是神仙也活不了,今日这佈局本就是个死局啊。
鉄虎面上闪过一絲冷笑,手一揮,高声喝道:“放。”
一声轰隆的輕响划过山壁的碰撞声傳來,鉄虎脸上兴奋的神色才一展,突然紧接着一沉。
没有声音,再没有声音傳來,怎么可能?那上面是他亲自去佈置的,絕对万无一失,怎么可能没有声音。
正惊讶间,那远处的一綫天頂峰上,突然齐齐冒出几个人來,鉄色衣裝,在昏暗的天空下,却銀光闪闪,刺目得很。
利箭狂飙,没有密密麻麻的箭雨,没有絕对的以众敵寡,只有絕对的力量,和惊人的速度。
嗖嗖!十几道利箭破空而來,來的势如猛虎,快如闪电。
鉄虎眼眉一挑,來不及細想,一个闪身飞快的躲开。
闷哼声,箭无虛发,一箭兩人,穿透而过,身边的几十个黑衣人,被迅猛的攻击措不及防的釘在了山壁上,血色从他们胸前的利箭处冒出,圓睜的双眼,好似不信就这么突然的死去。
鉄虎摸了摸面頰上箭头擦过的血痕,看着远处毫无动靜的一綫天,面色冷如寒冰。
“大人,失们追。”立在远处没有被射杀的黑衣人立刻高声道。
“不用了。”鉄虎低头没有再看一綫天,看了眼手指上的血迹,沉声道。
“大人,為何?”
“翼王独孤絕,岂会給对手留下路來。”鉄虎淡淡的道,眉眼中说不上是佩服,还是其他情緒。
一綫天內,驾馭着白虎王,独孤絕紧紧的搂抱着云輕,势如闪电的穿过一綫天。
紧接着,轰隆隆的巨石下落声飞快的傳递开來,犹如闷雷炸响在天际,远远的傳递了开去,无數的尘土弥漫开來,整个一綫天方,向一片灰尘密佈,什么也看不見。
那刚才说要去追的黑衣人,整个脸色变了变,若他们去追,这个时候……
大秦翼王独孤絕,目空一切,傲視天下,自然有他絕对的資本。
他信的是云輕,而不会连帶的信任云輕信任的人,这有着根本的区別,却是可以救命的区別。
余音飘散在空气中,只余下一地的血色弥漫。
山风吹起,濃重的血腥味道飘散开來,远山的鳥鴉嘎嘎的叫了兩声,一地靜寂。
滿山荒涼,这时候看來更加荒涼了。
琴声飘渺,依旧回荡在这一方天际中。
“別弹了。”一声低沉的喝声炸响在云輕的耳边,独孤絕一伸手,紧紧的握住了云輕飞快弹湊着的手,死死的抓住,穏穏的,紧紧的握紧,拉了起來。
琴声停歇了。
血絲从云輕的指尖流淌着,小小的凤吟焦尾上,銀色的琴弦熏染着紅色,透着邪气的瑰麗。
云輕看着独孤絕紧紧握住自己的大手,那手掌心里傳來的溫度,燙的惊人。
“想哭就哭,你可以对我哭。”腰身被貼近身后寬阔的胸膛,是那么溫暖,是那么刚强。
“你不怀疑我吗?”輕輕的轉头,云輕对上那深沉的双眼,声音嘶哑的几乎无声。
独孤絕此时才看見云輕被自己咬破的皮开肉綻的双唇,不由紧了紧眉头,伸手拂上那苍白的双唇,沉声道:“我说过我相信你,就一定会相信你。”
頓了頓,抚摸上云輕的眼睛:“何況,这里会说话,我看得很清楚。”
云輕太純凈,太輕灵,那冷漠的外表下,是最干淨的灵魂,她不屑于说谎,她一旦肯定对方,就会真的相信,不会欺騙。
有些人,只一眼便可信任一生,有些人,一輩子,也得不到一絲信任。
他独孤絕自问,这天下没有人能够在他面前做戏,而不敗露,云輕若有这份功底,让他独孤絕都看不出來,感覺不出來,那么他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因為失敗就是死亡,既然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信任云輕,但是他更信任自己,自己的眼光絕对没有錯。
今日是他没查明底細,冒進了,不过从此断了云輕对那婆婆的信任,也好。
云輕听着独孤絕的话,不由反手紧紧的握住了独孤絕的手,指尖的疼,抵不住心中的疼,感情都是可以利用的吗?
泪水模糊了双眼,一滴一滴滑落,心几乎痛的糾結在一起。
“还有我。”独孤絕搂紧了云輕,斬釘截鉄的承诺,擲地有声。
云輕闻言,泪越发的汹涌了,流过晶瑩的面頰,无声的滑落尘埃。
“走。”等着从一綫天峭壁上下來的鉄骑,独孤絕一声厉喝,骑着白虎王飞快而去,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才是。
白虎王此时好像知道独孤絕和云輕的心情不好似的,居然甘愿当独孤絕的坐骑,飞快朝秦国都的方向而去。
身后,墨銀和墨离等与那一綫天下來的几个人,合坐一匹战马,跟隨着独孤絕狂奔而去。
來时百多輕骑,回时,不到二十人。
天色越发的暗淡了,独孤絕这边逃出生天,独孤行那边却生死攸关。
荒涼的山林处,一片厮杀震天,多几倍于独孤行的黑衣人,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机关密佈,瓮中捉鱉。
須臾片刻,独孤行变成被包圍之势,黑衣人紧紧的把独孤行給包圍在里面。
一片厮杀震天,一片血肉飞舞,荆棘丛生中,战马嘶吼,刀剑交击。
若说独孤絕那边巳然是大阵势,然而独孤这边便是巨大的阵勢,兩千鉄骑一个一个倒下,圍繞在独孤行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变少,黑衣人有次序的逼近。
独孤行巳然杀紅了眼,可是他没有独孤絕之能,没有独孤絕之强,他不是墨之军队的絕对主帅,他无法发挥他们最大的攻击能力,独孤絕不在,墨之不在,没有最有效的指揮,单兵作战,一盘散沙。
山风吹起,一片杀伐。
旁边高高的山峰上,兩个人骑着骏马奔驰而來,居高臨下,一覌就近。
“秦王,果然不如独孤絕。”微笑看着下面情景的齐之谦,淡淡的嘲讽道。
“他若没独孤絕絕对支持,这秦王之位也轮不到他。”齐之谦身旁的鉄豹,冷冷的道。
“可惜,可惜,本來也算强者,只不过既生行,何生絕,今日落到如此境地。”齐之谦叹息。
鉄豹看了眼一脸惋惜的齐之谦,嘴角勾勒出一絲阴笑,没有作答,齐之谦这个人翻手是云,覆手是雨,他的话岂能隨意接。
正说话间,远处一道濃烟滾滾升起,从远处的山头隨风飘荡了起來,直沖天际。
齐之谦一眉眼一挑,惋惜的搖搖头道:“没杀了独孤絕,这个人……实在是罕見的对手。”
“难怪他的下屬,对他之能如此自信,可惜如此好的机会。”鉄豹皱了皱眉。
“动作要加快了,总不能空手而归。”齐之谦淡淡的好似自言自语的说,纵马高居山峰上,一掌快速的揮下。
山林的杀声瞬间震天,攻击疯狂起來。
而此时独孤絕帶着云輕,墨离等人飞快的朝秦国都而回,不知道為何,独孤絕一瞬间只覺得心紧的无法言语,慌的砰砰直跳起,絲毫毕現,快速的催动白虎王疯狂奔驰。
鉄蹄阵阵,前方阵阵战马狂奔之声傳來,独孤絕眉头紧紧一皱,一拍白虎王停了下來。
上千輕骑急速奔行而來,远远看去,領头的人不是墨之是誰。
“王爷,你没事太好了,她是奸細。”墨之老远一見,一直紧綳的脸瞬间放松开來。
独孤絕感覺到云輕身体一僵,不由紧了紧搂着云輕的腰,看着狂奔而來的墨之,大声吼道:“你為什么在这里?”
“陛下收到密报,她的那个婆婆是楚国的华阳太后,立刻領了三千鉄骑前來營救,我在路上遇見埋伏,陛下等先走,我……陛下怎么还没到?”墨之语言简洁的交代发生的事,话到一半,突看見独孤行等没在,他对付埋伏才晚來一点,独孤行寺先走,現在定然早就该到了,為何?
“什么?”独孤絕一听瞬间脸色一变,吼道:“王兄來了?誰让他來的?誰准他出宫的?你们為什么不阻止?我留你们保护王兄有何用?
一国君王,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能輕骑出宫,而且明明知道齐之谦等人不会安份,為何还如此輕率,他的能力独孤行应该絕对信任才是,他自己既然敢出來,自然就有本事能够回去,可独孤行他……
墨之低头,不敢接话。
心下瞬间紧綳,独孤絕又急又怒,无數的念头飞快的在腦海掠过,收到消息,為入么这个骨节眼上才收到消息?遇見埋伏,分散兵力,后面的人巳经來了,先來的还没有到……
‘不对,不对。“独孤絕无意识地紧紧握着云輕的手,双眼轉动着。
云輕感覺到独孤絕的情緒激动,任由他紧紧的几乎要把她手握断一般的握着,轉头看着独孤絕。
“不对,连环计,王兄危险。”腦海之中灵光一闪,独孤絕突然之间脸色大变,慘无人色。
以云輕的婆婆调开他和云輕,在以他调出独孤行,齐之谦和鉄豹為什么没有动靜,该死的,这就是动靜在这等着,这才是齐楚結盟最犀利的一剑。
“走。”一声嘶吼,独孤絕一踢白虎王,面容猙獰眼紅如血,人如夜戏,如飞一般朝來路上沖去。
那凄厉疯狂的吼声,炸响在墨之、墨銀、墨离等人的耳里,三人齐齐色变,來不及細想,扭轉马匹,疯狂的朝來路狂奔而去。
被狂独孤絕抓在胸前的云輕,听着独孤絕的嘶吼,听着独孤行的名字突然覺整顆心都沉到了深淵,几乎感覺不到它的跳动,面色苍白得几乎没有一絲血色,若独孤行有个三長兩短,若独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