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此刻死死地盯住了陆清，再次吼道：“放你的狗屁，又是天道即剑道，我听这句话已经听了数十年了，可就偏偏没有见到哪个能够依靠它修炼到那剑道至境，人有人道，人修剑道，若修剑道，先修人道，连人性七情六欲都修没有了，那还修什么剑道，守什么本心。”

“人有人道，人修剑道，若修剑道，先修人道，”陆清听着老人的话，心中不禁有些迷惑了起来，第一次，他对于剑道的认知有了困惑。

“师父，他说得对吗？”

“对，也不对，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见到了一个陷入了人道的天道剑者，实在是太让老夫惊讶了。”

顿了顿，叶老道：“剑道即天道，本来是要等你以后自己迷惑了，我再来启发你的，但是既然今天被这小子引出来了，那我就和你好好说说，这小子说得没有错，天道非剑。”

“天道非剑！”陆清有些怔住了，而在他的对面，那老人见到，却是以为陆清接受了自己的说法，正在那里心里挣扎，之前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而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的语气却是十分的粗鲁不堪，这让老人十分的尴尬，满身的气势顿时收起，那天空的行属异象也顿时烟消云散。

重新坐下来，他有些好奇地看了陆清几眼，到此时，他才想到，之前陆清居然没有被他的气势引动的天威压倒，以他之前动作，虽然是无意而为，引动的天威也十分地稀少，但是就算是普通大天位的剑王也无法承受，不用说，在他看来，陆清还仅仅是一个假魂境的剑主，虽然看上去十分的年轻。

然而，陆清此时却是陷入了他踏入剑道以来最大的迷惑，天道非剑，那天道是什么。

在陆清愣了片刻后，叶老方才开口道：“剑道即天道，这没有错，但天道却非剑道，人道即天道，这也没有错，不过天道也非人道，天道，包罗万象，囊括了千千万万，法相自然，人，也在天道之中，人道也即天道，不过天道也非人道，所以，修炼剑道，如若一心求成天道，那么必将误入歧途，若是一心求人道，那么也同样会是死路一条。”

听到叶老如此说，陆清不禁迷惑道：“既然求天道不成，求人道也不成，大陆自蛮荒时期至如今，难道所求剑道皆是错的吗，我天道剑者与那人道剑者都修错了吗？”

“错，不，没有完全错，只是你们，都走上了极端而已，”叶老开口道，“剑道即天道，人道即天道，想修剑道，必须天人合一，方才是正途。”

“天人合一，”陆清咀嚼着叶老的话，“人道合天道，再去修剑道。”

“不错，可以这么理解，”叶老应声道，“你天道所修，求的是天道轮回，以天道印证剑道，天道为本，从而摒弃七情六欲，到最后，达到剑道即天道，剑化天道的剑道极至，等到了那时，也就是所谓的剑圣之境，不说这境界是不是剑道的极至，就算这一步是剑道极至，也已经泯灭了人性，万事只求因果轮回，从而脱出了人道，成为了天道的傀儡。”

顿了顿，叶老接着道：“而人道所求，却是纯粹以人道求剑道，以人性为本，讲究七情六欲，无所滞碍，剑道入人道，不过，需知人性有善恶，这七情六欲，亦有善恶之分，如今的剑神大陆，之所以天道人道势不两立，其实就是其中的恶情与恶欲在当中作祟，天道赏罚善恶，自然是不能容忍的，不过好在还有那所谓的剑神镇压着，否则这天人之战早就爆发了。”

仿佛想到了什么，叶老沉默了许久，方才在陆清忍不住要询问时开口道：“这人道剑者，专修人道，脱离了天道，所以，也是误入了歧途，甚至比天道剑者还要深刻，人道毕竟不比天道，是以，这人道剑者很难修炼到宗师的境界，至于天人合一，虽然是正途，但是奈何天人二道根深蒂固，是以只是被一小部分人认知了，至于如何去把握，那就要靠你自己去把握其中的尺度了。”

“自己去把握，我该如何把握。”有些明白了叶老的意思，陆清问道。

“天人合一，这条道路，想来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就算是为师，也只能给你这么一个答案，这尺度，确实需要你自己去掌控，掌控天人二道之间的平衡，掌控它们之间相同的地方，从而将其合二为一，化成真正的剑道之途。”

“天人合一，天人二道，合二为一。”陆清心中隐有所悟，不过奈何之前的天道之念太过根深蒂固，尽管他对于叶老十分地信任，但是这一时之间想要完全的接受也不可能，不过此刻已经埋下了种子，只等以后发芽开花，便可以真正来掌控它结果的时机了。

双眼缓缓地恢复了清明，陆清看到，老人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双眼依旧是一副浑浊迷茫的样子，那原本身上强大无匹的威势，也收敛得一干二净，此刻看来，就好像真是一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剩余的岁月里，独自感受着孤独和寂静。

目光微瞥，陆清发现，不知何时，聂清天五人也已经到达了这里，只是，在他们面前，有着一层泛着点点金芒的水幕阻挡了道路，只能隔着十丈远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见到陆清醒来，似乎还若有所悟的样子，老人抬起头来，眼中的迷茫稍微消散了一点，开口道：“怎么样，明白了，天道非剑道，只有人道才是根本，人道入剑道，方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