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放心。”王世杰顿了顿之后,不无得意的笑道:“我们将按照各国华人的数量,来确定互助会和基金会代表的名额。另外对参选代表在国籍所在国生活的时间,也有一定的限制。
最重要的是,我们给互助会和基金会制定了一整套限制权利的规定。不管谁当选为互助会秘书长和基金会主席,都得在规定范围内行驶权力。”
“南华、台湾、琉球和美国,是海外华人最多的国家和地区。这四个互助会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所以互助会和基金会主导权问题,我们就不用考虑了。”顾维钧沉思了片刻后,深以为然的说道:“那个限权的规定也很不错,就算让有心人混进了组织,也折腾不起大的风浪来。”
制度建设比什么都重要,美国正是因为有着一套相对完善的限权制度,政治才得以清廉,国家才得以强大。琉台两地也正是因为有着一套严格的限权制度,贪污腐败之风才得到了遏制。
既然老狐狸们铁了心想撂挑子,那他们肯定有了万全之策。想到这些,李老板便点头笑道:“这样也好,梅校长他们的年龄越来越大了,是该好好歇歇了。”
“博文,你以为梅校长他们是为了躲清闲才交权的吗?”王世杰立即板起了脸,异常严肃的说道:“南洋的大局已定,琉日友好协会的行动也初见了成效。大学岛不趁这个机会一心一意的多培养些人才,那二十年后就会出现人才断层的问题了。”
王世杰并没有危言耸听,琉台南三地的确面临着这一严峻的问题。负责金融的邵华强教授已年过四十,连管文叶、虞少明、曹小凡、梁栋都早过了而立之年。
百年树木,十年树人。现在不未雨绸缪的考虑到这些问题,那琉台南三地人才济济的景象,几十年后将不复存在了。
李老板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岔开了话题,指着客厅的方向,苦笑着问道:“王校长,蒋大使和蒋夫人怎么会闹成这样?”
“唉!廷黻和玉瑞是留美同学,两人自由恋爱。”没有谁比王世杰更了解蒋家的破事儿了,李老板刚刚说完,王世杰便嘘嘘长叹道:“1923年两人一起回国,在回国的轮船上他们请船长证婚,结为夫妻。当时我们还戏称他们的婚姻,将成为一段佳话。
回国后,廷黻和玉瑞同在天津南开、北平清华任教,二人的感情一直都不错。后来廷黻学而优则仕,玉瑞也转作了官太太。玉瑞为廷黻还生了志仁、寿仁两个女儿,怀仁、居仁两个儿子。”
“那他们夫妇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呢?”荣一心连忙问道。
王世杰环视了下三人后,继续说道:“问题就出在桥牌上!廷黻最喜欢打桥牌,而且牌艺极其精湛。抗战后期,廷黻在重庆桥牌桌上认识了清华毕业生沈维泰的妻子沈恩钦。
沈恩钦年轻美丽,风流温柔,常常与廷黻一起玩桥牌。一起玩牌,同席饮宴,眉目传情,肌肤接触。日子久了,廷黻终于拜伏于沈少奶奶的扇子前。
抗战胜利后,廷黻任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中国代表,兼行政院善后救济总署署长,官职级同部长。掌握涉国计民生巨量物资分配,权力极大。正好那时玉瑞陪长期患哮喘病的幼子居仁来美国医病,于是廷黻遂无所顾忌地将沈夫妇双双调入行总。
对此调动沈恩钦是心通灵犀,而沈维泰则是感恩不尽。不久,廷黻又把沈维泰派赴外国,单只留下沈恩钦陪玩桥牌。后来任常驻联合国大使,又以随员名义把沈恩钦带来了纽约。”
“男人有权就变坏,说得真是一点儿都没错!”才知道来龙去脉的李老板,忍不住的感叹了起来。
婚姻问题上一样存在污点的顾维钧,低下头来,淡淡的说道:“人无完人,总得来说,廷黻还是一个不错的人。他从政绝不是为了名利,既不自命清高,也不热衷仕进。当国家需要他的时候,他就应召而出。丝毫不做扭捏,半推半就或装腔作势之态。”
“是啊!”王世杰也点头同意道:“廷黻对政治的态度是很正常的,他认为政治并不是专为金钱和荣耀。对他来说,政治只是一种工作,甚至认为它和教书一样的清高。他出任政务处长及其他职务的动机,与胡适出任驻美使是一样的,都是尽公民的责任,为国家服务。”
王世杰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说句实在话,廷黻从政十几年,政绩实在很有限。一方面是由于他本人的个性;另一方面则是政府官僚机构本身的特性使然。
廷黻说到底还是个书生,性格过于天真、狷介。他与许多知识分子一样,将世界上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他看得起的,另一种是他看不起的。对于前者,比如胡适、翁文灏等人。他可以与他们争得脸红耳赤,但因为尊重他们,才与他们认真。而对于后者,他会很不礼貌地板起面孔一声不响,最后毫无表情地起身送客。
这样的性格,显然不合乎官场的要求。官场的秘诀是圆滑,是内方外圆,是少说少错,多说多错,不说不错。为官十几年的廷黻,偏偏就没有学会这一套。他待人接物,往往未能达到内方外圆的境界。不喜恭迎,难免给人以拒人千里之外之感。
他就这样我行我素,包括老好人翁文灏在内,都经常会遭到他的责难。朋友们只能连连摇头说:廷黻的湖南脾气又发作了!”
顾维钧点上了香烟,深吸了一口后,补充道:“这十年京官当下来,蒋廷黻究竟开罪了多少官僚政客?没有人能够知道。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两年前他才被迫辞去善后救济总署署长的职务。现在担任的这个国民政府驻联合国大使,说白了就是发配。就算他自己想回去,国内的那些人也不让他回去了。”
我以为我们要首先改革我们的人生观,圆滑、通融、敷衍,以及什么消极、清高,都是应该打倒,我们要做事。……吃苦要做事,挨骂也要做事。官可不做,事要做。别的可牺牲,事业不可牺牲。做事的人,我们要拥护,要崇拜。说便宜话的人,纵使其话说得十分漂亮,我们要鄙视。……作,或者要作错,不作,则永远作不好;作,尚有一线之望,不作,等于坐以待毙。
想起蒋廷黻曾经说过的这段话,以及王世杰和顾维钧刚才的介绍,李老板对蒋廷黻的印象彻底改观了。这么一个才高八斗的历史学家,这么一个外交经验丰富的留美博士,不去大学岛继续余热那就太没天理了!
李老板相信王世杰摊牌后,蒋廷黻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加入“影子内阁”。但蒋大总统没彻底垮台前,蒋廷黻还需要在国民政府驻联合国大使这个位置上继续呆着。这就意味着唐玉瑞和那个沈恩钦,将成为一个避免不了的棘手问题。
“王校长,顾叔叔,你们能不能劝劝蒋大使?”李老板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实在不行,就让他两个都要了。”
李老板的话把王世杰搞得啼笑皆非,顿时忍不住的笑骂道:“你以为谁都像雨洁和小月那么好说话?就算廷黻答应,唐玉瑞和沈恩钦能答应吗?”
也是啊!沈恩钦比蒋廷黻的大女儿大不了几岁。就算他们都答应了,这日子也没法啊!但李老板还是极力的要求道:“王校长,顾叔叔,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答应?这闹剧是该收场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的。”
真让唐玉瑞带着四个孩子去大闹联合国,那这个人可就丢大了!正不遗余力打造华人国际形象的王世杰,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得不点头同意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博文,玉瑞的工作就交给雨洁和小月做,我和少川负责做廷黻的工作。”
搞来搞去,最麻烦的工作还摊到了自己的头上。李老板正准备开口,顾维钧就站了起来,苦笑着说道:“三位,这件事我就不掺和了。我得赶快把蕙兰带走,她留在这里只会坏事儿。”
超级女强人黄蕙兰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呆在唐玉瑞身边只会出各种各样的骚主意,绝不会建议唐玉瑞接受沈恩钦进蒋家的门儿。
李老板反应了过来,连忙点头说道:“对对对,您还是赶快把她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