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送走?”顾婉音皱起眉头:“送到哪里去?万一送走了,陶氏仍然是要回来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派人守着吧?
“哪有那么容易?”三太太冷笑一声,目光闪烁:“那陶氏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再说了,二房造的孽,我可不愿意去做那恶人。这将来要是查出来了,指不定咱们还要落个包庇之罪。”
顾婉音苦笑:“不然还能如何?也不知老夫人是如何想的,竟是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其实最明智的办法,不是遮拦,而是自己说出去。唯有如此,才是最稳妥的。纵然二老爷一时会受到责罚,可总好过这样瞒着他日再东窗事发!到了那时候,新罪旧罪一并罚,那可就不是能轻饶的了。
“你是不知晓陶氏的身份。你若知晓了,怕比老夫人还吓得厉害。”三太太神秘兮兮的凑上来,压低声音言道。
顾婉音闻言,微一挑眉尾:“陶氏的身份?陶氏不就是个败落家族的小姐?”莫非其中还有什么隐秘之处不成?
三太太继续压低声音言道:“陶家为什么落败了?还不是因为陶家有个女儿,当年做了太子妃?”
顾婉音惊了一跳。本朝还没立太子,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太子妃。可是先皇曾经立过一个太子。而那个太子,偏又不是当今的圣上。当年的夺位之争,几个皇子之间甚为惨烈,几个成年的兄弟,最后只剩下圣上一人。而自然,圣上就成了最后的赢家,得以荣登大宝。
但是不管当今圣上用什么法子,也掩盖不住夺位弑兄的事实。所以,圣上对这些事情尤为忌惮。
更重要的是,民间一直有秘闻,说当年先帝留下密旨,要传位给太子。所以。圣上一直对tài'zi'dǎng余孽都是不遗余力的打压的。陶氏当年一族,正是因此衰落的。纵然因为怕被说闲话。圣上虽然没有赶尽杀绝,可是这么多年来,凡是和陶家扯上关系的,都没什么好下场。由此可见圣上的疑心之大。
而没想到,陶氏竟然是那个陶家的嫡女。最初。顾婉音可从未想到,这个陶家就是那个陶家。
若不是今日三太太一语道破,只怕她也是想不到的。毕竟这些事情都过了二十几年了,她也是听人偶尔说起。了解得也不详尽。
不过,这样看来老太太这样的举动也没有错了。毕竟,那样多的先例摆在面前。老太太选择隐藏来保全自身,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只bāo'yǎng了外室,大不了二老爷被罢官,好歹还有太后的求情,横竖总不会动摇了周家的根基。
可是若加上陶氏的身份呢?帝王的疑心病。若是那样容易消除,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周家一直都小心翼翼。
“那二老爷可知晓这件事情?”顾婉音沉声道,眉头渐渐蹙起。怪不得当初说起这件事情,周瑞靖沉吟了片刻;
。而且他也未曾反对老太太的意思,如今想来。大约也正是因为这些顾虑罢?能送走断了瓜葛自然是最好。
可是如果不能呢?
三太太面上冷笑不变:“知晓了又如何?不知晓又如何?二老爷既然已经敢bāo'yǎng外室,他还会顾忌陶氏的身份?”
三太太这番话说得极是。就算最初二老爷不知道。可是好几年了,怎么也该知道了。顾婉音低头,看着纸胎薄窑的茶杯上青色的花纹,将心底的情绪压下去,淡淡的开口问三太太:“那三婶的意思是?”
“还能怎么办?若真送不走,咱们也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到时候再看老夫人的意思。”三太太冷笑道,“既然是二房闯的祸事,自然没有咱们背过的道理。实在不行,咱们就让老夫人做主分家便是!”
顾婉音一怔,抬起头来看向三太太。三太太这样做,就是为了分家?三太太不是说,不愿意分家?可是如今――
三太太迎上顾婉音疑惑的目光,忽而一笑:“事到如今,为了保命还能顾及那么多?况且,你我两房关系交好,到时候我们三房或是从园子里分出一块地重新建府,或是直接就近买个。也和不分家没什么两样的。”
顾婉音微一挑眉,面上渐渐有了笑容:“三婶说得极是。”三太太分明就是早有谋算。若是不早就打算好了,三太太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三太太想得未免也太天真了。若是真被圣上知晓了这件事情,圣上要发落的,可不是周家二房,而是周家长房。毕竟,周家的权力都握在长房手里。到时候真的分了家,二房纵然要遭殃,可是大房也跑不了。三老爷又不是朝中官员,只经营家族生意,说不得反而能逃过一劫。
三太太真真的好算计。
不过顾婉音也不会与三太太去分辨,当下微微一笑便是不再提及此事。谁都有私心,这点谁都没法例外。三太太处心积虑的替三房打算,也是情理之中。若是三太太知晓四皇子已经知晓这件事情,甚至是数次威胁周瑞靖与她的话,不知三太太是不是会立刻要老太太分家?
只是,不知四皇子是否知晓陶氏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