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明就算再无知,也知晓妾侍在正妻之前怀孕的严重xing。尤其,是在周家这样的大家族里,更是相当于是丑闻一般。所以,当绿萝哭着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周瑞靖几乎是呆住了。
顾瑢音在一旁看得分明,冷笑连连:“二爷您说,她犯了这样的事儿,我该不该找她问问?可是她是怎么做的?竟是去了大房求助!看来,她是想留下这个孩子了。那二爷的意思呢?这个孩子,是留还是不留?”
这话多少有些咄咄逼人,不过却也是最最关键的问题。按照规矩,自然是不该留的。可若是周瑞明有别的心思……或许顾瑢音根本不是在问周瑞明的意思,而是在试探,试探周瑞明心中她自己的地位,和绿萝的地位。
周瑞明如何答得出来?他自然也明白,这个孩子不能留也不可能留。可是看着绿萝凄楚的样子,想着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那句“不留”怎么也是说不出来。总觉得太过冷血太过冷硬,太过可怕。两个字沉甸甸好似坠了铁块,怎么也无法从喉咙里吐出。
“二爷想留下?”然而顾瑢音却是不会给周瑞明迟疑的机会,见他迟迟不答,便是沉下声音问道。自然,语气已经是森寒,偶尔扫向绿萝的目光已经是杀气腾腾。在顾瑢音看来,纵然她不愿意做这个èr'nǎi奶,可是她既然已经是èr'nǎi奶,那么凡是威胁或是阻拦了她利益的人,都该死。
绿萝微微一个哆嗦,不敢迟疑,忙开口道:“只求èr'nǎi奶赐给我一碗药,去了这祸胎。”说这话的是后,绿萝整个人都在轻颤,声音更好似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嘤嘤而泣,哀婉心碎。让人一听,便是忍不住生出一丝心软来。
自然。心软的只会是周瑞明,顾瑢音只觉得绿萝惺惺作态。所以,二人的反应也是截然不同。周瑞明已经是不敢抬眼去看一眼绿萝,低垂着头,紧紧握着拳头,也似在隐忍什么。倒是顾瑢音冷笑一声:“这会子知晓喝药了,当初做什么去了?别以为我不知晓你的小心思;
!你以为怀孕了,就能生下孩子有所依仗。然后爬到我头上?”
顾瑢音这话也没错,换做是任何人,大约都会如此想。只是……她却是不该当着周瑞明的面如此说。周瑞明因为了这件事情,本一肚子火气。觉得没有脸抬头见人,等到知晓绿萝怀孕,虽然知晓这件事情是错的,可是这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若是他能说出将这孩子弄掉,那么只说明他冷血默然。
顾瑢音若是私底下悄悄的将事情处理了,弄一碗药让绿萝喝了,周瑞明就算知晓也未必会怎么样。可是这会儿,偏她却是说出了这样的话,周瑞明如何能接受?如何能不气恼?
“够了!”新旧情绪一起爆发。周瑞明阴沉着脸喝道,一拳重重砸在小茶几上。上面放着的茶杯顿时一颤,碰撞出清脆的声音来,落在耳里,生生的让人心惊。然而这样都还不够,灼灼的看着顾瑢音,周瑞明根本克制不住怒气。喝道:“你就不能少说几句?你非要闹得鸡犬不宁才安心吗?好好做你的èr'nǎi奶不行吗?你看看大嫂是怎么做的?你再看看你自己?!你就不能学一学?倘若你有大嫂十分之一,我们也不至于这样!”
周瑞明在顾瑢音没过门的时候,不是没幻想过fu'qi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尤其是看到周瑞靖和顾婉音的时候,更是羡慕不已。
可是自从顾瑢音过了门,周瑞明这样的想法便是一去不复返了。如今她只盼望着顾瑢音少生事,少说些愚蠢的话才好。
顾瑢音被周瑞明吓得一愣,只以为周瑞明要动手了。不过好在最后看着周瑞明又隐忍了下来,登时便是又恢复了勇气,冷笑道:“我哪里说错了?难道你没想过留下这祸胎?你没想过宠妾灭妻?你自己算算,你一个月在我房里歇几天,又在这些贱人房里歇几日?周瑞明,你自己说。这不是宠妾灭妻是什么?”
这些话,自然是让周瑞明无言反驳。不过,他也不会傻傻的就任由顾瑢音颠倒黑白,气道:“你在说这些的时候,何不先问问你自己?若是你不这么无理取闹,不这么跋扈,我何必跟你过不去?你自己想想我每次过来,你是什么态度?成亲这么久,你可给我做过一回衣裳?哪怕是只袜子你也不曾动手过!我在外头忙了一整日,回来之后你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抱怨这个抱怨那个,要么干脆就冷眼相对。我如何还会过来?我过来作甚?”
以往周瑞明是甚少提起这些的,因了二太太的关系,他早就学会隐忍,早就学会默默承受。而且这些话,在他看来,说出来也实在是丢人。所以一直都不肯说出。
可是今儿,着实是将他逼急了。他觉得顾瑢音根本只知晓将责任往旁人身上推诿,根本就不明白自我反思。
顾瑢音同样是被说得哑口无言。周瑞明说的这些话,的确是是事情。从成亲到现在,她的确是从未动手做过针线,更是从未伺候过周瑞明羹汤。也是经常和周瑞明冷眼相对——可那是因为周瑞明太过让人生气厌恶不是吗?他为什么不看看自己那张恶心的脸?为什么不想想他宠妾灭妻的行为?反倒是一个劲的埋怨她?
潜意识中,顾瑢音仍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处。在她看来,追根究底,还是周瑞明自己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