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至顾瑢音的院子,青桂忙将张氏迎了进去。顾瑢音还在小月子里,自然是不方便起身相迎。
张氏进去看之后看仔细看了一番顾瑢音——不过几日功夫,顾瑢音似乎整个人已经恢复了一般。面色也是红润起来,脸色好看了许多。看来流水一般的补品倒进腹里,也不是没有效果。
当下张氏便是笑着坐在了床边的绣凳上,浑然是替顾瑢音高兴的摸样:“看来是恢复得极好,如此一来我和你祖母父亲也就都放心了。”既然来了,总要做得像样才是。反正说几句好听的话,也就是浪费些口舌,其他的也不影响什么。
顾瑢音却是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一副伤感的样子:“话是这么说,身子是恢复了,可是这心里还是难受。”话虽然说得凄婉,可是却是没有半滴眼泪落下,干干的一看便是作假。
不过既然顾瑢音非要这样说,张氏自然也是不会拆穿,当下点点头叹了一口气:“也是这么个话。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只当那孩子和你没有缘分就是了。白白愁坏了自己的身子,也是不值得。”只是面上的神色却不似方才那样温和诚恳了——到底是有些不耐烦。
顾瑢音听了这话目光一闪,随后便是无言的掐紧了自己的帕子,好半晌才睁着眼睛咬着唇道:“若是自己掉的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母亲你要替我做主才是。”往日她只觉得是周瑞明的错,可是如今,她却是不这样认为,那么自然对待的方法也是不一样。
只是张氏却不是那样想——只看一眼顾瑢音的神色,她便是明白只怕顾瑢音又要生事了。当下微微蹙眉,却也是不好不理会,只得无奈道:“这是什么话?你可万千别胡思乱想。这样的事情,也是浑说的?”她就差没说。就算做主也是去求二太太给你做主,求她做什么?
只是顾瑢音若真有这般的眼色,也不会那样讨人厌了;
。当下继续哭哭啼啼道:“纵然我不知道自己怀孕,可是就是小妾怀孕那件事情,世子妃总不该帮着外人打压我。白白让我在寒风里站了一个下午。太医说了,纵然小产是因为我自己跌了一跤,可是也有身子太过疲惫的缘故。若是世子妃不那般,我如何——”
张氏已经是蹙起眉头。眸子里闪烁的全是不赞同的光芒,定定的瞧着顾瑢音,语气已经是沉下去:“你这意思,分明就是在怪世子妃了?觉得是世子妃让你小产的?”
“本来就是如此。”顾瑢音听出张氏的不赞同。当下竟是果真委屈的红了眼眶,蓦然伸出手来抓住张氏:“母亲要替我做主才是。都是从顾家出来的姑娘,母亲总不能偏心。而且,她是世子妃,我也不差。将来语妍嫁入秦王府,我——”
“还不住口!”张氏气得面色铁青。见过愚蠢的,没见过如此愚蠢的。这样的话也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让人听了去,被后指不定怎么议论!就是二太太和周语妍听了去,还能高兴?到时候。只怕也是厌弃的。顾瑢音真是蠢得够厉害的!要不是她是从顾家出来的女儿,她还真不愿意跟顾瑢音多说一句话!
顾瑢音被张氏陡然这么一喝,吓得立刻住了口。可是随后却是越发的恼怒起来——张氏凭什么这样对她大呼小叫的?又不是她亲生母亲,不过是个继母,而且她如今也嫁出来了,凭什么如此?给了三分颜色就开起了染坊,只当自己真是个人物了?
顾瑢音并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就那么明摆摆的放在脸上。直接让张氏瞧了个分明。
张氏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心底的厌恶和怒气都压下去,只是语气到底还是不好,面色仍是沉着的——顾瑢音不待见她,她倒是还不愿意热脸贴了冷屁股!怪不得顾婉音要让她提醒顾瑢音,这样的蠢物真真是只会惹麻烦的!
“这话如何能胡乱说?让人听了只当是你埋汰世子妃。你们都是顾家出来的女儿,本该互相护持。如今你这样——让人听去了背后该如何议论你?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人最重要的便是名声二字。èr'nǎi奶别听了那些个小人的谗言,便是觉得世子妃不好。你小产她虽然不方便来看你,可是送了多少东西过来?还请了太后赐的医女过来替你调养身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自该感谢才是。”张氏一口气说了许多,顿了顿之后看一眼顾瑢音,却见顾瑢音越发的不耐。当下也是心中不舒坦,只是仍旧说下去:“若真说有错,èr'nǎi奶不妨想想,缘何你有了身子却是没发现?再想想,日日在你耳边挑事儿的人又是按了什么居心?èr'nǎi奶别一时糊涂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觉才是!”
张氏说道最后已经是完全掩盖不住情绪,冷冷的说着,只盼着快些说完该说的话,这就回家去——跟顾瑢音说这些话,她心中打赌只怕是打了水漂罢了。若是顾瑢音真有那样聪明,就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只怕她费尽了唇舌,顾瑢音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果不其然,顾瑢音根本就没来得及听那些话,只觉得恼怒异常——张氏凭什么一副长辈的样子教训她?还如此明目张胆的袒护顾婉音,真当她是瞎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