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问题,盛允文惟有苦笑,哪里敢说除了他自己,李贤偷鸡摸狗的次数也不曾少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今他自己成了中郎将,今晚听到的那些话就不再懵懂难明了,此时回想起来,他更是皱了皱眉头,很快便把这些事情暂时抛开,和霍怀恩一起先行去见李贤。
“你是说,没庐氏族长格嘉木夏带来的那个所谓孙子,其实是他的孙女,名字叫赤玛伦,而且已经被内定为小赞普的王妃?”
李贤先头听着还好,毕竟,他没指望吐蕃人都是笨蛋,只知道内斗而看不清外敌,可是,一听说自己瞥过一眼的那个清秀少年居然是女的,名字更叫做赤玛伦,而且还是小赞普的未婚妻时,他不禁为之吓了一跳。
吐蕃的婚姻制度比大唐更严格,譬如说文成公主,虽然婚前身份尊贵,但嫁过去之后除了可以拥有自己的财产和仆役,却没有真正的政治地位,那些后世所谓共治吐蕃之类的话都是鼓吹之词,其实压根没那回事。既然嫁给了赞普,那么就安心呆在后宫,这就是一般女子的宿命。
赤玛伦……这个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过?唉,这一时半会,他哪里想得起那么多!
“看来还真是风云际会啊!”
李贤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见面前两个人站得笔挺,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大约是使唤惯了盛允文,他竟是忘了先如今这一位已经是正经中郎将,已经可以尊称为将军的高级武官;就是霍怀恩,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也已经不怎么适合了。
可是,谁要这吐谷浑王宫没法安排窃听装备呢?
“今天晚上你们两个辛苦了,这种事情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有的时候还是必须的!”想到他那位祖父李世民也没少养过这样的能人异士,程处默手底下甚至还有那么一批人,李贤更没有多少心理负担,当下便笑眯眯地嘱咐道,“你们两个都已经过了明路,给我安排几个人可靠,身手又好的,若是不成就帮忙训练一下,免得遇上这事情我就要你们两个亲自上。”
他这话无疑说到了盛允文和霍怀恩心坎上,当初做游侠的时候做这种事那是司空见惯,刚刚跟李贤那会干这勾当也无所谓,可先如今一个中郎将一个校尉再干这个,若是让人抓个现行就不好交待了。当下两人轰然应诺,随即施礼离去。
盛允文和霍怀恩一走,内室的屈突申若和阿萝便都闪了出来,俱是满脸笑意。
“以前在洛阳的时候,那位新罗公主可是频频招惹你,现如今又冒出来一个吐蕃赞普的未婚妻,六郎你可是准备好好瞅个究竟?”屈突申若一面说一面亲昵地坐在李贤那张椅子的扶手上,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放心,我不会告诉贺兰的!”
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么?李贤没好气地白了大姊头一眼,心里思索最多的却是格嘉木夏果然觊觎大相之位这一点。而这个时候,阿萝亦不知道哪里来的感慨,忽然撇撇嘴道:“我远远张望了一下,那个没庐氏族长都一把年纪了,钦陵还在年富力强的时候,就算他这次抢到了相位,谁知道将来人一死,会不会被人翻盘?”
这话说得……看看大唐那帮子宰相,哪个不是白了头发才荣登相位的?人家神奇老头刘仁轨还六十出头从白身重新起家,这人老,志气可不老!
虽说半点不敢小觑这种老头,但对于格嘉木夏不带别人偏偏带孙女,李贤心里还是不免存下了疙瘩,眼珠子一转便决定来日试探一下,遂随口征询起了屈突申若和阿萝的意见。
“要么邀约吐蕃人比赛射箭?不对,那还不如打马球!”
屈突申若一瞬间兴致勃勃地一拍巴掌,面上流露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娇艳:“你在上头和格嘉木夏扯皮,看我带着小薛他们横扫那些吐蕃人!”
对于这变故,李贤不由得瞠目结舌――这种时候,大姊头的马球瘾居然又犯了?不过她也没说错,场下友好交流的同时,他也可以和格嘉木夏在场外“友好交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