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傻瓜,我当然是让你们居中传递信息当特使!”
骤闻特使两个字,两个小家伙全都愣住了,但不一会儿,阿韦便张大了嘴巴,那种又惊又喜的模样怎么都掩不住。而上官婉儿也比她没好多少,在家里古灵精怪从上到小都宠着捧着,那毕竟是在家里,可跑到外头,除了那些熟悉她的人,有谁会把一个六岁女童放在心上?于是,两人几乎是同时重重点头,说是满心大志也不为过。
屈突申若早料到了上官婉儿和阿韦的反应,亲昵地在两人脸颊上掐了一记,便开始细细嘱咐一桩桩一件件的注意事项。足足说了半个时辰,外头跟着阿韦前来的仆妇终于等不及派人来催,阿韦这才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直到这时,屈突申若才将上官婉儿抱到了自己膝盖上,正对着她的眼睛吩咐道:“婉儿,除了刚刚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个很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官当得越大麻烦越多,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上官仪如今就正好有这样的烦恼。他和刘祥道私交极好,所以两人当初一个中书一个门下,可谓是如鱼得水搭档默契。可谁能料到,这倒霉的一年居然把刘祥道也给拉上了!
同样是姓刘,刘仁轨怎么那么强势,那么不好对付!
上官仪从马上下来,望着忽然之间乌云密布死沉死沉的天空,深深叹了一口气方才迈进了大门,心中想着若是下雪又会压塌多少房子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旁边的仆人见他脸色不好,全都不敢上来打扰。而他亦是闷头不作声往里头走,循例到上官婉儿的书斋转了一圈,见里头空荡荡地没有人,不觉有些奇怪。
他的孙女可是个书迷啊,这时候不在书房跑哪里去了?
“孙小姐去后头骑马了!”
骑马……上官仪的脸色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想到了正月十五李贤千里迢迢从西北送来的礼物。他的是一件紫裘皮袍子,儿子媳妇都是些文房四宝并珠玉首饰,而送给上官婉儿的居然是一匹高头大马!要是站在那匹马旁边,他那孙女还不及马腿高,这种礼物是送给小孩子的吗!
可偏偏上官婉儿就是喜欢!
他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认命似的穿过中庭来到了后院跑马场。诺大的场地中,两个护卫把上官婉儿护在中间,正在教她练习骑马,而那匹马前头甚至没一个牵马的!瞧见自己的宝贝孙女双手使劲拉着缰绳,双脚踏在特制的马镫上,身子半伏在马背上,兴奋得无以复加,老上官刚想叹气,最后却只是拿巴掌轻轻拍了一下脑袋。
这年头,要培养一个淑女怎么就这么难呢?他上官家虽说不比五姓那样的门第,可好歹也是世家大族,怎么如今孙女爱读书的同时,也如此喜好胡风?
好容易等到上官婉儿从马上下来,他不免板着面孔上前,刚想要吹胡子瞪眼的时候,上官婉儿便笑嘻嘻地叫了一声祖父,旋即抱怨道:“今天我读史记,只不过多问了几个问题,爹爹就跑得没影了,害得我只能自己琢磨!”
他那个没出息的儿子!上官仪在心里把临阵脱逃的上官庭芝大骂了一通,便和蔼可亲地询问孙女都学了些什么,待听上官婉儿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着那几篇本纪的时候,他顿时面有得色,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好,同时也不禁有那么一丝遐想。
要是孙女大几岁,凭这家世贤名,这太子妃的位子……不对不对,那一位的儿媳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他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上官婉儿偷觑了一下祖父的脸色,向身后的从人赶苍蝇一般地挥了挥手,随即乖巧可人地问道:“看祖父这几天心情都不太好,是不是政务太多太忙?祖父年纪大了,若有疑难不妨找人分分忧,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还是婉儿懂事。”
上官仪轻轻摩挲着孙女的头,再一次深深叹了一口气。以前刘祥道在的时候他还有个可以商量的人,如今倒好……还有就是,以前觉着李贤太会骚扰人,可现在想想,那位主儿疏狂不假,有的时候还是挺能出点歪主意帮忙的,现在却相隔千里指望不上。
等等,似乎此次正是刘仁轨编排了各种借口,不让李贤回来的!
使劲扯了两下胡子,上官仪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