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看看母后那边怎么说吧。”
两兄弟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话一出口,两人便大笑了起来。这不是朝堂上的重要职位,想必武后不会有多大兴趣。尤其是李贤对此大有体会,随着年纪日益增大,朝中也不见有多少反对的人,他那位在历史上出了名铁血的老妈,竟然在某些方面上有放权的意思,这不得不让他深感造化弄人。
辛辛苦苦二十多年,这不就是他盼望的日子么?
不出所料,武后对弘化大长公主的接见规格很高,毕竟,前一次接见这位的还是昔日的王皇后,如今换成了她,她自然要表现一下恩威并济。听了弘化大长公主对于吐谷浑王位更迭的提议,她并没有什么想法——难道她还能手那么长,在那种事情上发挥一下呼风唤雨的本领?
“既然慕容复曾经叫过贤儿师傅,这事情便由他去决定好了。他如今也当了好几年的储君,又深悉西北局势,必定能处理好。”
有了阿芊转达的老妈这么一句话,李贤便再无犹豫,火速发出八百里加急直往辽东调慕容复回来。当信使火烧火燎赶到安东都护府的时候,恰逢慕容复前往会见靺鞨三部首领,所以只见到了薛仁贵。而昔日白袍小将拜读了储君亲笔信之后,脸色顿时僵住了。
当着信使的面他不好发作,等到人一走他找来自己的几个心腹下属,顿时就拍桌子埋怨开了:“这安东都护府如今正缺人的时候,忽然把慕容给调走,这不是要人命吗,难道以为我真的有三头六臂!这边又要管军又要管民,还要管叛乱,我哪里忙得过来!”
“大将军,能者多劳,你就认命吧!”独孤卿云从西北调到辽东,如今马上将军成了民政一把手,实在是有些头痛,此时看到薛仁贵发火,不禁有些幸灾乐祸,“若不是因为大将军安抚高句丽故土有功,先前怎么会升了宿国公?”
想到自己官做得越来越大,爵位越来越高,薛仁贵的火气少许减了一点,但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他最希望的就是在战场拼杀,民政上虽说他也颇有些手段,但毕竟不是本行。一想到西北那么大的局面自己却上不去,他怎能不恼火?
他绝对不会想到,李贤始终惦记着他在历史上那场大非川之败,又想到历史上高句丽在他卸任安东大都护之后屡次复国不成,最后反被新罗吞掉了大半地盘,所以心里打算把他扔在辽东坐镇个十年八载的。
众人七嘴八舌笑语了一阵,不多时就散了,走在最后的独孤卿云猛然间想起了一件大事,忽然关上门转过身来,低声问道:“这次既然慕容要去洛阳,那个孩子是不是让他一块带回去?”
这事情不说还好,独孤卿云一说,薛仁贵只感到说不出的头痛。这李贤别出心裁把逃妻立为高句丽女王,这也就算了,怎么还留下了一个儿子?要不是他上次眼尖,又去软硬兼施地盘问了一通,只怕谁也不会知道大唐皇太弟殿下居然这么糊涂。
只不过,那孩子如今还不到三岁,先不说高德笙是否肯放人,这路上万水千山能折腾得起?可是,朝廷先前已经有令传给他,让他便宜行事,此次正好有机会,若是再拖拖拉拉延误了时间,只怕不太好办。
“这样,等慕容回来,让他去高句丽王宫走一趟。他能够说服那些部族首领,想必高德笙也不在话下!就算说不通,至少也有个说法。”
此时,正在国内城的慕容复浑然不知道师傅和上司同时摆了他一道,正坐在那里挥洒自如地和三位靺鞨族长谈判。虽说三人中任何一个人的年纪都至少大他一倍,但他一对三却占据了完全的上风。这当然并不是完全由于他的手段,而是因为大唐安东都护府的威慑力对于靺鞨诸部实在太大。
如今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李贤当初那些话。虽说是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可背靠大树好乘凉,这番邦小王,怎么比得上大唐的高官?吐谷浑才多大,而大唐又有多大?仅仅是这辽东一地,就让他完全开阔了视野。而长安洛阳的繁华,至今仍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
他的榜样是契苾何力,他的师傅是李贤!至于他的父亲,那个懦弱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的诺曷钵,除了赋予血脉之外,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