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让他给我们大家表演一下如何?”,乔治这句话声音虽然是对着朗朗说的,但他却故意说得很大声,一时间,本来不大的小礼堂中,倒是有一多半的人听到了乔治的话,顿时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在了陆维的身上。
原以为朗朗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找借口推辞,但乔治却发现,朗朗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股笑意。
而乔治从那个叫陆维的东方人脸上,也没有看出惊慌的表情,仍然是一脸的平静,就如同丝毫没有将刚刚乔治的话放在心上一般。
“呵呵,陆维,怎么样?很久没听到你的琴声了,上来试试?”,朗朗笑着对陆维说道。刚刚乔治的意思,朗朗又怎么会不清楚,不过如果他知道陆维的钢琴水平的话,恐怕就不会想用这么愚蠢的办法来让陆维出丑了。要知道,就是朗朗,在陆维的面前,也不敢说自己的钢琴水平一定比他强,更何况过了这么久,以陆维那惊人的学习速度,就连朗朗也不清楚他现在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水平。到现在,朗朗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陆维时,自己听到孔祥东说陆维只和他学了不到一年时那惊讶的情形。
“哦?好啊。”,陆维当然也看出了乔治那点小心眼儿,不过是想在美女面前让自己出点儿丑,好给自己长点面子。不过陆维可不是软柿子,任由谁想捏捏都行,对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家伙。陆维一向没什么好感,因此听了朗朗地提议,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雪妮小姐,刚刚听了你那首梁祝,真的很好听,我也十分喜欢这首曲子,接下来我会用钢琴来演奏一遍这首曲子,还请你多提意见。”,陆维笑着说道。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这首曲子本来就是来自于东方。我真的很期待听到一个来自这首乐曲故乡的人来诠释她。”,雪妮一脸期待地说道。
“梁祝?呵呵,有意思,我还从来没有听过钢琴版的梁祝呢。陆维同学,你演奏的,该不会是克莱德曼那个版本的吧。”,乔治一脸好笑的神情说道。
“怎么?乔治同学?难道你认为克莱德曼版本的梁祝不好吗?”,陆维听了乔治地话,丝毫不生气地反问道。
“哦,当然不,我觉得很好听,请快演奏吧。”。乔治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却掩饰不住笑意。这也难怪他露出如此的表情,在这种高水平的音乐学院中,真正钢琴系地学生,是不屑于去演奏克莱德曼的钢琴作品的。尽管他现在在商业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然而在古典音乐的领域中,却一直得不到应有的承认。在乔治这些人看来,让他们去演奏这样的曲子,就像是让帕瓦罗蒂这样的著名男高音去唱美国乡村音乐一样,实在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事实上,乔治说完这番话地时候。底下有不少听到的学生。也纷纷露出了和乔治一样好笑的神情,在他们看来。如果陆维真的在舞台上演奏克莱德曼版本的梁祝的话,无疑会是一场可笑地闹剧。那种曲子,这里的每个人甚至在八、九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演奏得十分流畅了,如果让他们现在去欣赏一场这样水平的表演,无疑如同看幼稚园的小朋友表演是一样的性质,难怪他们会露出这样好笑的神情了。
然而不管怎么样。当陆维一脸从容地坐在钢琴前面时。他们还是安静了下来。看来。长期地演出实践。也让柯蒂斯地学生们养成了良好地礼貌习惯。
虽然刚刚听到乔治那么说。但雪妮却并不认为陆维真地会演奏那个版本地梁祝。而且凭直觉。她感到陆维接下来地演奏。或许会带给她一个惊喜也说不定。
果然。当陆维用如同雨滴般地颤音演奏出梁祝地引子地时候。在场地所有人就清楚。陆维演奏地。绝对不是所谓地克莱德曼地那个通俗版本。同时。也不是他们所熟知地任何一个钢琴版本。因为。没有任何一个钢琴版本。会带上这样地前奏。要知道。这样地前奏。只有在小提琴协奏曲地版本中。才会出现。并且。它是由长笛引出来地。
当d上轻巧地颤音结束后。随着陆维右手如同一阵柔和地风般拂过琴键。一段优美动听地五声音阶。如同一股清泉般。汩汩地从琴键上流淌了出来。
这段简单地引子。立即吸引了舞台下地学生们地注意力。刚刚听过雪妮地演奏版本地他们。当然不会听不出来。陆维现在演奏地。正是刚刚小提琴协奏曲中。由乐队奏出地引子部分。而这段本来是由长笛演奏地旋律。此刻被陆维用钢琴弹奏出来。竟然是如此地美妙。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此刻许多人已经意识到了。陆维现在演奏地这个版本。绝对不会是已经成型地任何一个乐谱。有许多人已经大胆地在猜测。这会不会是陆维现场地即兴。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又被他们自己否定了。试问有谁会在这样地场合。即兴演奏这样一首绝对算得上大型地曲子呢。况且。这段引子这么简单。即兴地话还没什么难度。但后面那么长一大段复杂地主题。完全即兴地话是绝对不可能地。那么复杂地织体。全靠即兴演奏。是不可能配出合适地和声地。
一段如同鸟语花香般的引子过后,曲子旋即转入到了经典的爱情主题,在左手温暖的琶音伴奏下,陆维的右手轻快地奏出了这段主题,起、承、转、合,由四个极度方整的乐句构成的乐段结束后,随即移到了更为高明的高八度的音区上,而织体也由刚刚的单音组成的旋律变成了双音和和弦。
“改得漂亮!没想到这小子不但琴弹得好,连即兴也这么强,这段重复的主题中加入的复调的手法,难得还能兼顾民族调式的特色,又弹得这么动听,等下真得好好问问这小子,是不是又悟出什么新的和声公式了。”,坐在前排的朗朗看着陆维的演奏,心里暗自想着。对于中国钢琴曲的了解程度,恐怕在这所小礼堂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得上朗朗,仅仅是听到陆维弹到这儿,朗朗就可以断定,这首曲子即使不是陆维在这儿的即兴之作,也绝对是他的一首新近写出来的曲子。因为朗朗在这之前,绝对没有听到过这个版本的钢琴版梁祝。事实上,钢琴版梁祝在全世界,权威的乐谱也只有两个而已,一个就是流传最广的克莱德曼的版本,而另一个,是由中国作曲家吴祖强根据原版改编的版本。虽然在流传的广度上,前者要大于后者,不过在技术难度和忠实原曲的程度上,前者和后者就没的比了。不过正因为太过忠实于原曲,也使得这个版本中大量地运用了民族五声调式的和弦,使其没有得到大多数演奏家特别是西方演奏家的认可,因此流传的程度并不很广。
而现在陆维演奏的,很显然不属于这两个版本中的任何一个,不过在朗朗听起来,陆维却似将这两个版本的优点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既有着克莱德曼的流行风格,在旋律上却又做到了最大程度地忠实于原作,更难得的是,陆维的演奏风格十分轻灵,因此也使得这首曲子更多了几分中国水墨画的味道。
刚刚演奏完小提琴版本的雪妮,此刻已经完全被陆维的演奏迷上了,在此之前,虽然自己也曾经听到过许多小提琴名家演奏的这首协奏曲,她自问对这首曲子也已经了解得十分多了,但此刻陆维的演奏,却让她听出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比起自己的演奏来,雪妮总觉得陆维的琴声中多了些什么,然而,却又如同一尾狡猾的鱼儿般,每每当自己想要捉住那灵感时,却又被它从自己的脑中溜走。
旋律一转,进入了缠绵的第二主题,右手的旋律更加细腻深情,如同少女独倚阑杆,对着满池春水倾吐女儿家的心事般,而此刻,左手也停止了琶音的演奏,转而和右手的旋律呼应了起来,如同一位忠厚的少年的低语,又似对窗吟哦,隐隐有一丝出尘之意。
虽没有繁复的技巧,然而这两段旋律在陆维的指尖,却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深深地吸引着那些听众们,就如同在听着一个古老的东方爱情故事,那平淡柔美之感,如同一杯淡淡的清茶,让众人甘之如饴。
主题再换,这是一段轻快的小快板节奏的曲子,如同一首东方的回旋曲,刚刚在小提琴上,那种欢快灵动之感,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但此刻,当陆维的双手骤然在琴键上跳起欢乐的舞蹈时,众人才觉得,原来最适合演奏这段主题的,是钢琴!
陆维的双手做着灵巧的小幅度起落,均匀的半分解和弦带着一股神气和快乐的气质,从那双快乐地跳跃着的手间轻灵地奔跑而出,而那段在小提琴上的高难华彩,此刻却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完美地再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