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别时(1 / 1)

一轮红日悄悄西下,挂在山那头,格外迷人。圈圈金黄色染黄了整个西山,一条小道上,听马声蹄蹄,路人催急。前头一匹马上的乘客,忽然揽辔停骖,回头问道:“嗨,二公子,你怎么突然转了性,要急着回皇宫啦?”公子笑了笑,直视着他,脑中蓦然拉起了篇幅。

适才刘进脸红更甚,顿足道:“哎呀,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对这些事情一点兴趣都无,”吸了口气,缓缓又道:“我这辈子最好的心愿,就是和你还有梁妹妹一起闯荡江湖。这两年来,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会将它珍藏一辈子,直至我躺下棺材,闭上眼的那一刻,也不会忘。”

公子想了想,说道:“不好意思,我误会你了。适才我不该……”拍了拍他肩头,眼神真诚,向他道歉,刘进傻笑了笑,自从他看开了对梁雪的那一腔痴情之后,无论梁萧做甚么,他都不会再生气,是万分的、绝对支持,也伸手拍了拍他肩头,表示理解。

忽听公子“啊哟”的一声大叫:“不好!”刘进被他唬了个惊心,慌道:“怎么啦?”公子扯住他衣领问:“柳仙贝是哪天给你的信?”刘进踌躇一下,微微嘀咕:“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上个月……”公子打断道:“不好!”

刘进奇了怪了,搔头问:“到底哪里不好?”公子只说:“糟糕!”目光犀利,直视远方,然而不像看景,倒像想事儿一般。

公子心道:“镇南王不止一个儿子,倘若柳仙贝硬要拉刘进争这个太子。那么身为正宫娘娘的刀白凤岂会无动于衷,他势必教段誉也去争上一争。誉哥性温和,若在太平盛世,是个好君王。”段誉当太子,公子原本不该反对,但刀白凤若是横插一杠,争取了权力。

那么,公子想要借大理国之力复仇,一切都是空谈。就是段誉念他是兄弟,肯出手相助,但刀白凤有摆夷人作后盾,她决不肯妥协去同意公子拿大理国数万的臣民生命开玩笑。因此,除非这个太子,由他亲自当才能免除后患,否则一切为零,于是急拽着刘进返回敞厅。

回至厅上,众人神色不定,各想着事儿。忽见公子回转,都是心喜不已,这公子也不客套,直言要随朱丹臣回都城里。朱丹臣自是满心欢喜,却苦了左辛二人,面有颓败之色,然而公子之令,谁人敢违抗,莫奈何,左子穆抢上一步,躬身问:“不知公子几时动身,容属下等也好前去作准备。”

公子罢手道:“不必了,我们几个简单收拾行装,即刻出发。”面向妹妹,见她花容失色,甚是心疼,轻声问:“跟我去收拾行李,好不好?”梁雪不看他,先瞧了刘进一眼,见他二人和好,这才安心,即微笑应允。二人去后,柳文龙父子俩也回屋略作收拾。

左辛等无量派之人,把公子一行送到山下,公子就令他等回去,临走时,公子又千般叮咛,万般交代,教他们注意产品的质量,若是没钱了,可以去大理皇城里找他,他来想办法,就是千万别再干抢劫这等勾当啦。众人感激,跪拜而别。

这一行人上山,柳文龙自叹了口气,缓步至公子身旁,叹道:“孩子啊,耽搁了多日,我也是时候该走了。”此言一出,公子等皆惊,都道:“怎么这般突然?”柳文龙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本是来大理进货,谁料竟会遇上你们,这一相聚,便是十多天呀。”

刘进叫道:“舅舅,可是我们舍不得你呀?”柳文龙苦笑道:“我也舍不得你们。”柳宗元冲上去,抱住父子的身子,双目涌泪,哭道:“爹爹,那您就不要走,元儿舍不得您。”柳文龙半尊下身躯,抹干儿子的眼泪,安慰道:“傻孩子,爹又何曾舍得你,这些年来,为父从未尽过半分父亲的责任照顾你,当真对不起。”

柳宗元哭道:“爹,孩儿不怪您,不怪您……真的!”诸人听得心酸,过了好一会,柳文龙才道:“元儿,你不预备跟爹回家了么?”柳宗元抬起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想了想,又看向公子,复转回来,沉重摇了摇头。

柳文龙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也罢!萧儿是个有本事的孩子,你跟着他,总比跟着为父强。”找了个借口,其实是他没时间照顾孩子,即唤公子过来,道:“萧儿,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照顾元儿。”公子道:“舅舅您太客气了,宗元已经长这么大,似个小大人了,他懂得照顾好自己,也不全让我……”柳文龙罢手道:“这次又再麻烦你,替我好好照顾他。”

公子吸了口气,僵笑道:“我会的,舅舅您请放心!”一想起,这一路之上小鬼的诸般不合作,他头就开始大。柳文龙心喜,谢了他,又唤伙计赶车,眼见就要别走,柳文龙又叫住了公子,即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交予公子手中。

这公子一愣,略一数,竟有三十万多两。怔仲间,听得柳文龙说道:“孩子呀,此次办货我带的钱不多,这些希望你可以应应急,若有需要,飞鸽传书与我,我立马派人送去。”公子道:“舅舅,不必麻烦了,外公留给我的都尚未花完,暂时不需要。”说着将钱还他。

柳文龙不接,颇有几分生气:“钱我已经送出,决无收回之理。再说了,爹给你的那些,一百万你已经拿来做产品用,剩下的都是些店铺、地契之类,你若用钱必须拿去抵押或卖了才成。一时间又哪里找得到那么好的买家,给你公道的价格。”公子想想也是,就不再拒绝。

柳文龙上了车,柳宗元、刘进、梁雪三人在后头挥手,直呼:“一路顺风,我们都会想您的!”柳文龙回头瞥了几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梁雪身上,暗叹了口气,将幔帷放下,坐入车去,随那班伙计西行。

此时公子缓辔徐徐,不禁长叹一声,说道:“四哥呀,这个嘛,我就不告诉你了。”朱丹臣提着一颗心,等了老半天,居然换来他这么一句,甚是气恼,却不便发作,催马疾行。公子想了想,忽然叫:“哎,四哥,我爹娘他们怎么样了,还有誉哥和王姑娘,他们到大理了吗?”

朱丹臣不睬,只顾打马前行,当作没有听到。公子莫奈何,当下扬鞭驱驰,赶上他,复问。这次朱丹臣可不能当听不见了,放缓了坐骑,回眸道:“这个嘛,我就先不告诉你。”

公子一怔,才知他在学自己搪塞,不禁激起了雄心叫:“好呀四哥,你学我说话,瞧我手段!”当下一鞭子抽过去,朱丹臣微一好笑,双腿一夹马肚,那马儿腾的一下向去窜去,却避过了他这一鞭。公子气不过,急驰追去。梁雪等瞧得好笑,也策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