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子娘挎着包袱正站在台阶上,在她身后是一队兵丁护卫
贵子娘过一段时候就会来这里探探,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论起来是卢岩唯一承认的亲戚了,河东也好解县也好都不敢慢待,每次都派兵丁护卫。**
此时那兵丁中站着一个女子,面容微白但秀丽,身材瘦削但挺拔,穿着旧的发白的衣裳,手中紧紧握着一杆长枪,格外的显眼。
贵子娘骂的就是她。
“扫把星、贱人种???”她一声大一声小的骂着,“到这里来做什么?快跟我滚的远远的,站到哪里脏了哪里,祸害人还不够?”
兵丁们神色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也不敢看那女子一眼。
谢四娘木木的站着,似乎什么也听不到。
刘梅宝一眼看去,只觉得嗓子火辣,鼻头一酸。
“大娘。”她一把拉住贵子娘的胳膊,声音已是哽咽,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情绪怎么突然如此激动,只是看着这个女子,再听到贵子娘如此的咒骂,就觉得想哭,“你别这么说她,我听了心里难受。”
贵子娘楞了下,声音戛然而止。
谢四娘看过来,只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自始至终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大娘,一路累了,快去歇歇,小船这几天正吵着找你。”刘梅宝接着说道。
听她提到小船,贵子娘面上浮现笑意,抬脚便进门。
“说起来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信,但有些避讳还是要记着的。”她又停下脚,对着刘梅宝认真说道。
刘梅宝知道她的意思点点头,看着贵子娘进去了。
这边的兵丁们才松了口气,给刘梅宝见礼。
“一路幸苦了。”刘梅宝笑着说道,一面吩咐管家去安排歇息膳食。
兵丁首领忙道谢。
“太太,谢娘子是来找您的…”他迟疑一刻,看了眼依旧木木在一旁的谢四娘?对刘梅宝说道。
找我的?刘梅宝有些意外,不过也好,她正想着怎么跟这谢四娘坐坐说说。
“我不是来找她的。”谢四娘忽地说话了,目光也看过来′“我是来找大人的。”
她的声音清凉漠然,但还是可以从中感受到柔美,可以想象如果她含笑说话时会是怎样的动人。
兵丁首领有些尴尬。
“怎么跟太太说话呢。”他出声呵斥,但不知怎的,面上似乎有些畏惧。
这些兵丁都是卢岩带出的那批,畏惧可不是他们该有的,就是要畏惧也只会畏惧强者?而不是毫无根据的那些封建迷信;
刘梅宝皱了皱眉,河东兵是卢岩这边的兵源主力,可不能出了问题,她暗自记下要写信将这个小细节告诉师爷宁宝华。
谢四娘没有说话,也没有答话,以沉默表达坚持。
“那正好,我与你一同去吧,大人他今日巡防城墙去了。”刘梅宝便笑道。
如今卢岩是守备官?纵然河东是旧部众,但以这些人的兵丁身份也是不好见的,更何况还有谢四娘这个女子?拜见的话要费一番周折,有刘梅宝亲自带着去,那就省事了。
守备太太果然还和以前一般慈爱,兵丁首领忙躬身道谢,谢四娘依旧面无表情。
车马很快备好了,家丁也得了消息先头去找卢岩通秉去了,刘梅宝邀请谢四娘坐车,当然被拒绝了。
刘梅宝也没有再坚持坐车来到了城门。
平阳卫是山西军事要塞之一,城池高厚,站在城下望去?见城垣上筑城楼三座,开三个城门,各有瓮城拱卫,包砖壕沟俱全,且比河东城墙上少之又少的火炮,这里大大小小的铜炮铁炮等等不下百个。
高墙厚壁护卫着城内守备标营七千兵丁、八千军户以及百家商铺万名民众。
非战时女子不许上城墙?刘梅宝下了车,搭手看城墙上站着不少人,皆是官衣战袍聚在一起不知道对着城门外指指点点商议什么。
“不如我们等一时。”刘梅宝对谢四娘说道。
谢四娘点点头。
便有守城兵丁恭敬的请她们到瓮城旁的屋子里歇息。
她们女眷站在这里的确不太合适,刘梅宝点头便要转身,忽的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声从城墙上传下来。
“卢岩,你们这边的火炮怎么样?不如打一发试试让我瞧瞧。”
城墙上有女子?而且这声音很熟,刘梅宝不由抬头看去,见一个女子从城墙的另一边跑向卢岩这边,正是那郑家姑娘。
众文官武将粗壮男人中,她一身暗红袄裤,乌发扎红头巾束宽素黑腰带,女子身形柔美中透出英气,煞是亮眼。
“那¨那是宣大兵备家的姑娘…是¨是要瞧瞧咱们的城墙才上去的…”守城官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刘梅宝只是笑了笑。
“那宣大城防想必比咱们这边要严密的多。”她随口说道,再不看城墙上一眼走进房屋内歇息候去了。
谢四娘自然更没反应。
看着她们进去了,守城官吐了口气,摸了摸额头上的细汗。
“那小娘子已经缠着大人一上午了….”旁边有小兵低声嘀咕,“不会看上咱们大人了吧?”
守城官抬手给他那小兵后脑勺一巴掌;
“站好了!”他瞪眼喝道,“cāo你该cāo的心!”
刘梅宝坐在营房里,看着站在一旁的谢四娘,几次想要和她说话,无奈这女子就是没反应,如果一个人不想说话自己非要和她说话,那是很不礼貌的事,让她觉得自在,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刘梅宝便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