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渐渐下大时,柔儿滚在炕上睡着了,刘梅宝一面和她扇着扇子,一面看着一封信忍不住的笑。
“二郎又写信来了?”贵子娘进来,接过她手里的扇子,看着她的笑脸低声问道,“说啥时候回来了没?”
刘梅宝摇摇头。
“这是我京城那个大嫂嫂写来的。”她说道,一面又笑,“写信骂我呢。”
“骂你还笑!”贵子娘笑着说道,看着柔儿肥嘟嘟的嘴咕哝着吐个泡泡。
“有时候骂出的话比笑着说出的话更让人放心。”刘梅宝笑道,将信放到一边,让人叫了家里文书房的人过来。
“你就大概给他们表明,好好坐官好好过日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可没他们那般坏心肠,只不过也不能容谁坏了我家的安稳日子,老太太和大老爷在我这里也都安排的好好的,吃的好喝的好,伺候的好,让他们放心,想见就来见想写信就写信,别想的我跟吃人的黑山老妖似的。”刘梅宝说道。
文书笑着点头领会便告退了。
“我看着孩子,你去躺会儿吧。”贵子娘小声说道。
如今刘梅宝还是只在药室那边睡,她点点头,起身出了屋子,从廊下候着的婆子手里接过雨伞慢慢的穿廊向药室而去。
药室依旧是药室,但跟以前不一样了,安了一张大床,屋子里的东西也摆放整齐,让原本狭小的室内不显的那么局促。
刘梅宝在床前坐定。从枕头边拉过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信,伴着窗外渐大的雨声,她拿起其中一封慢慢的看起来。
“不堪一击!”
付老三有些无聊的放下手中的腰刀,从他这边看去,前方无数人马正在奔逃。
“大人,”有兵丁请示。“追不追?”
付老三哼了声,将手中的刀挽了个花;
“追。”他低头啐了口,大声说道。
伴着一声令下铁蹄滚滚碾过地上散乱的尸体兵器向西而去。
消息很快传到了后方的营帐里。
“快让他们收兵待命。”陈清皱眉对卢岩说道。
卢岩若无其事的看着眼前的地图。
“要知道李贼这些人可和鞑子不同。明显是在诱敌,且不可冒进中了圈套,他们最擅长伏击。别仗着你的兵凶猛,打过鞑子,就以为天下无敌了。”陈清哼声说道。
“那些伏击的还是这些李贼的人吧?”卢岩问道。
这不是废话!陈清瞪他一眼。
“那有什么问题?”卢岩也瞪着他,“正面迎接也好伏击也好,打他就是了。”
“你以为李贼真的只是贼吗?”陈清脸色有些青,“每次前锋的确是流民饥民,但他真正的老营精兵都在后方,这也是为什么每一次他都能及时逃走并且很快翻身再起,这五六年间,跟随他至今的那些都是久经战场且骁悍。卢岩,你没跟他们交手过…”
卢岩哈哈笑了。
“陈清,那也是你没跟我交手过。”他说道,“这一次你亲眼看看,也让让李贼亲眼看看。我卢岩的兵怎么样。”
厮杀声似乎如雷从天边滚滚而来。
“大哥。”一个中年汉子有些踉跄的冲进矮坡背后,在那里摆着一个临时的营帐,此时或坐或站四五个人,都是穿着罩甲。
“小李爷,这姓卢的兵马真不好对付!”那汉子大声说道。
“老四,阵前怎么能长他人志气!”一个年长的汉子皱眉说道。
“二哥。不是我长他的气,是人家他娘的自己就有气..”先前的汉子涨红了脸说道,伸手向外指,“这山西来的兵马真的跟别人的不一样,且不说他们如何凶悍,光那人人铁甲就吓人的很,娘的,听说这山西兵有钱,没想这么有钱,连个小步卒都穿着铁甲…..”
坐在正中的一个男子哼了声,他的年纪相比于这些人来说有些年轻,穿着一件粗布衣裳,手中握着一把长刀。
“当然有钱,这些钱还有咱们的功劳呢。”他一脸阴郁的说道,“要不是这小子借咱们的力拿下河东那些豪族大户,哪里有他的财源滚滚!”
他说这话,将手中的长刀插入地上。
“这该死的卢阎王!”他啐了口骂道,忽的想到什么,面色大变,“快,让弟兄们撤回来。”
大家被他突然的话说的有些fā'lèng。
“小李爷,他纵然厉害,咱们也用不着不战就逃吧?”几个汉子皱眉说道;
“不是,这卢阎王手下的哨探极其厉害,当初咱们挟持他妻儿处处被追的喘不过气来,要不然也不至于出了那等意外,竟然让妇人孩子从眼皮底下跑了…”被唤做小李爷的男子已经站起来,面色焦虑又凝重,“他的人马滚滚而来看似凶猛莽撞,其实只怕早已经知道咱们的伏击…”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色变,此时滚滚的厮杀声已然逼近。
永祯四年七月末,山西勤王军大破李贼老营兵马,当场诛杀多员李贼干将,其中包括李长三的小舅子以及堂弟,李长三闻讯tu'xuè大哭,命全军缟素。
京城的皇帝因为这个消息连续三天都胃口大开,但这还没有结束,很快卢岩的兵马跟李长三正面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