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以委蛇,敷衍了事,这不过就是泛泛社交的真谛。
堆彻着各种礼仪的微笑,叶安袭已经习惯陪着容变态应付这些对她来说完全可以称之为路人甲乙丙的政商名流。
这个变态虽然让她经常崩溃的心烦,可一件事归一件事,他帮过她,没他就没有容烨,做人要知恩图报,所以这些表面的事情她也无所谓。
人长大了,见得多了,经历的多了,懂得也就变多了,有些成长就算你经历了再苦逼的人生都无法体会,那样的蜕变是心的碎裂重组赏赐的。
她和所有人一样,没死过一次,也不会再重新考虑怎么活着。
没有谁活该欠谁的,可也没有谁能受的了一个人接二连三的戏弄,尤其是关于那段日子的一切,每个人都有不想去触碰的事,而她封存的,就是关于那个人的一切。
无关怨,无关怒,而是下意识的望而却步,用时下一个流行的心理学词汇来说,拖延症,关于他的一切,她麻痹着自己拖延着不去处理。
找到小库之后,她整个人身心的放松是前所未有的,以前都是生活追着她走,现在轮到她自己控制生活了,反倒又不知道先迈哪一条腿了,索性原地踏步。
可这个容爵绝对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关于今天的碰面,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容……变……态……!”
叶安袭觉得她心存的那一点点的感激,马上就要被这个变态抽尽了,与日俱增的咬牙切齿连她自己都觉得牙根酸痛。
“什么吩咐,老婆大人~”
死死的瞪了一眼这个玩世不恭打着马虎眼的妖孽,叶安袭索性转过身去,不再理他,对于过于戏谑的人,如果能沉的住气,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冷处理。
“无趣……”
看着那个又再度恢复出厂设置的女人,容爵撇撇嘴,掐了一把儿子粉嫩嫩的小脸。
容烨学着他的样子厌恶的撇撇嘴,他最讨厌别人把他当成小孩子了,看着这俩人天天都在上演的戏码,兴许是遗传了某个棺材的血统,小娃子说话完全不留口德。
“爸爸,妈妈讨厌你。”
“儿子,你不懂,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动物,越是骂的厉害,就越是爱。”
眨了眨狡黠的眼,容烨对着容爵勾了勾手指:“耳朵,过来。”
一见儿子这个样,容爵也玩心大起,这亲手教出来的小变态可跟他那个冰块妈妈没一点相像。
一肚子坏水,像极了自己,兴奋重重地把耳朵伸了过去,小容烨只轻轻的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容变态的脸马上就僵住了。
“不要脸……”
……
讨厌他?
他不介意,至少不是无所谓,这个女人平时跟别人可是连话都懒得说。
价值观完全不建立在社会契约论之上的容大少爷感觉自己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简直就是万分期待。
一起生活的三年,虽然她的情绪表达方式与日沸腾,可他知道她还是那个任何事都不会让她真的颤动的叶安袭。
有的时候,她会直勾勾的盯着儿子去看,傻子都看的出来,她在穿透了那个稚气的五官,去寻觅着那背后更深的相似。
关于那段日子和那个人的一切,她像是失忆般绝口不提,就算在新闻上看见了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切,都像是没有丝毫波澜。
可越是平静越是不对劲,有一点叶安袭没有说错,他容爵大多数的时候,确实是个变态。
那个男人这三年也一直在死命的找她,如果不是他张嘴求了老子,这个女人他也藏不住。
他花了这么大精力弄回来了一个玩具,他的日子虽然确实变得有趣多了,可就像是想把一个机器人拆了重组一样,他就是想把这女的拆了再重新安装。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一切纯属好奇。
他就是变态的想知道,再见到他,她会怎么样?
习惯性的找了一个最角落的位子坐下,整个环境的嘈杂便都与她无关了,总之,她尽量把自己藏起来,但如果遇见了,也没有办法。
毕竟,从回了h市的那天,她就想过早晚都会有见面的一天。
这么多年如果他想找她,早就找到了不是么?
某妖孽邪气万分的诱惑着小奶娃。
“儿子,想喝什么?”
某小邪恶呲着牙奶声奶气的说道。
“爸爸,我想吸血!”
某叶姓女子扯下了每天都要莅临的三道杠。
不过看着那一大一小,一副父子情深的样子,叶安袭陡然沉默了,其实平心而论,容爵虽然喜欢耍她,戏弄她,可对儿子真的好的挑不出来一个不字。
如果没有他,也没有今天的容烨,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但他的付出觉得值得让儿子叫一句爸爸。
血缘又能代表什么呢?是归属?亦或是附属?
那个血缘的源头的那人还在为另一个孩子精心的准备着生日party,虽然他并不知道儿子的存在,可叶安袭的心理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那小女孩是连旋颖生的?
如果就是那个孩子,应该跟容烨差不多大,这小女孩看起来五官精致极了,瓷娃娃一样的眸子倒是像极了那块棺材板子,怎么看都跟连旋颖那平庸的长相搭不上边。
算了,都过去了,过去永远都是过去了……
当初究竟是那万恶的东西作祟还是自己潜意识的恐惧,都不重要了,不是么?
看着一大一小喝着浓浓的番茄汁,叶安袭无奈了,他喜欢做僵尸就自己做,她可不想儿子长大了像他一样。
“容爵!别教他这些有的没的!”
结果容烨软乎乎的小手抹了一把肉嘟嘟的小嘴儿上的残留的‘血渍’,呲着小牙道。
“好鲜活!”
叶安袭无奈的看着儿子,又死死的白了一眼一脸笑意的容变态,真是不知道儿子跟着他是忧是患。
“妈妈,你要不要来点?”
每次看这女人吃瘪,就像是撞门框子上的闷响,疼也没处说理去的样子,容爵就笑的乐不可支,拍拍容烨的小肩膀。
“哈哈,乖仔~”
……!
叶安袭伸出粉拳,狠狠的砸在容爵身上,暴力有的时候绝对是解决问题的至高无上的铁律!
她那小拳头就算再有力度,对容爵这种大男人来说也是棉花打在铁上,躲都不躲,他一直都当是瘙痒,可嘴上可习惯了跟儿子哭丧。
“儿子,你妈疯了!”
“啊……!”
一如既往的嬉笑怒骂,好不惬意。
同样的24度的室温,百分之35的相对湿度,所有的喜悦,却全然感染不到这个男人的身上。
坐拥一个庞大的金钱帝国多年,宗政贤还是宗政贤,可宗政贤也不再是那个宗政贤。
30岁的男人正是成熟发酵的年纪,3年的巅峰权势的历练,涤出来的不是年轻时一意孤行的冷寂,而是更为深沉的阴暗,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完美的隐藏在一切平静之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犹如枯井死水,无法再掀起半分波澜?脑子里瞬间浮现起那个女人冷得没有表情的清灵的小脸。
“恩?”
做了三年宗政贤的助理,段朔已经习惯了这个boss的少言寡语,一个眉眼一个字就代替了一句话。
那一年,她大学刚毕业,没有经验,没有履历,而不抱希望的应聘却让她雀屏中选了这个几万人挤破了头的位子。
后来听人事经理说,之所以选择她,只因为她是所有应聘人员里,话最少的一个。
没有一个女人见到这种优质的男人时会不动心,出众的相貌,富可敌国的金钱,运筹帷幄的气势,凌厉沉着的做派,可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那眼底的深寒,足以冻伤一切少女的幻想。
“总裁,是连小姐。”
说起连旋颖,段朔就觉得恶心,女人看女人,一眼就知道是什么货色,人前一面,背后一套的,总以为别人看不出那些小动作,其实傻子都知道她觊觎的是总裁夫人的位子。
因为那个孩子,总裁大多时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就连她都觉得过分了。
刚从a国开会回来,一下飞机,总裁就赶过来给安安过生日,可这原本只给孩子准备的一切,却全都变了味道,满场都是h市商政界的宾客,那张合成的全家福的照片,就连她看见都想扯下来。
总裁有老婆,每次baby姐和卓董来办公室,总是要提的,每次说过这个话题,总裁总会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待好久。
当她再去收拾的时候,桌上都会留下一大堆被折断的香烟,只有濡湿的过滤嘴,却从来不曾点燃。
而那样的眼神泄露出来的,虽不算阴暗的彻底,却周身充斥着灰蒙蒙的死气。
“安安呢?”
他回来是给安安庆生的,至于其它的一切,与他无关。
“被连小姐带到化妆室了。”
――
‘梦幻城堡’化妆室。
“宗政太太,你看……这……”
化妆师拿着卷发器,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从哪下手,她这样的价位的造型师还是第一次给小孩子做头发,更别说这个孩子还……
她卷一个发卷,就被这小女孩扯下一次,烫好一个,又扯下一次,她哪里敢继续烫下去,虽说小孩子不知道深浅,可要是烫到了,她可担不起责任,这女孩儿的身份可是娇贵到不行的。
就快奔三的连旋颖非但没有成功的沉淀出半熟的风情,反倒是被这一身奢华的环佩叮当装饰的俗烂不堪,周身弥漫着尽是势力和傲慢让人作呕,宗政贤不在,她完全不再伪装。
“别再扯了!”
厉声厉色的骂着那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如果不知情的看来,哪里有半点生母的样子!
“呃……呃……唔……”
闭嘴!死丫头!早知道昨天晚上就应该让她哭一晚上,嗓子哑了就不用在这支支吾吾的给她丢人现眼!
要不是看在哥疼这死丫头的份上,她早就把她丢福利院了!
今天她还通知了大批的媒体朋友,不整理整理形象怎么见人!
一把抓住小女孩两条不安分的纤细的小手臂,毫不怜惜的一拧,就定在手心里。
“别管她,你继续。”
小女孩疼的哇哇大哭,眼泪噼里啪啦的砸到那双无情的手上,却丝毫唤不起女人的各种心,无动于衷的让造型师都暗自腹诽,天下间怎么有这种妈!
可宗政太太的头衔她就根本惹不起,人都是有同情心的,这小女孩……
“宗政太太,您先放手,我……我可以轻点……”
嘭!
本来就没有上锁的门,嘭的一声被大力的推开,看见那个嚎啕大哭的小女孩,男人沉黯的眸子下是浓浓的怒意。
看见来人,安安放声大哭,一如既往的依依呀呀的叫着。
“啊…啊!啊…啊!”
看着这个集风华与财势于一身的男人,连旋颖马上就换上一副惯常温婉姿态。
曾经她爱的是少艾年轻的占有欲,而如今已然成熟的她,爱上的更多是这个男人能带给她的一切虚荣,势力和至高无上的地位!
这几年,她稳扎稳打,一步步的向着这个方向走着。
她知道,过了今天,她离这个梦想就更进一步了,莲步轻移,小媳妇似的贴心温婉。
“哥,什么时候到的?”
却不曾想……
抬起胳膊,毫不留情,狠狠的把贴上来的连旋颖甩到地上,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抱起安安。
大手轻轻的捋顺着被惊吓到的小女孩儿,眼里尽是极为冷冽的黯芒。
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栽倒在地上那个泫然若泣的连旋颖,撂下一句话,唇齿皆冷。
“宗政太太只有一个人,有些话,我不想再听见。”
如果不是那个人拼命努力的维系,这个女人,他一眼都不想看见。
“是她先背叛你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