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滑出眼眶,不知道是感动还是羞惭,心颤抖得很厉害,我有种冲动就是大哭一场。
“真为你感动,苏市长。我有点想哭。”蓝萱说,“多么伟大的爱情!多么博大的胸怀!你是一个智慧女神,无与伦比!说实话,苏市长―――”她说,“我曾经很羡慕你,嫉妒你,我觉得你站在荣耀之巅,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凭的完全就是美丽或者气质。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无论是对政治还是爱情,你的境界,你的大智慧,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我心悦诚服地接受失败。败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
我一呆,看着蓝萱,我不知道她这么连篇累牍的一长串马p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苏静美的眼神也有一点疑惑,她应该跟我一样,也不太清楚蓝萱究竟想说什么。
蓝萱的样子很认真,绝对没有玩笑或是讽刺的意味,她说话的时候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语调清晰,节奏分明。“真的,无可置疑,你苏市长绝对完美。你的完美包括你要施予的爱情,每一点每一滴你都考虑得很充分,你为你的爱人付出了全部,是的,全部―――你的前程,你的声名,你的清白,还有你的自由。而且我绝不怀疑,只要需要,为了你的爱情,你甚至可以牺牲生命。”
苏静美眉尖微蹙,神情有点警惕。“小蓝,你终究想要表达什么?”她说。
“嗯,这么说吧苏市长。”蓝萱镇静地说,“你不觉得你的爱情,实在太伟大太崇高太纯洁太精致了吗?事实上,这样的东西,太容易破碎了,只能存在于理想之中,只能是一场幻梦―――因为没有人配得上你的完美爱情,而这个男人―――”她的手突然指向我,吓了我一跳,“你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换取到对称的爱情待遇?我可以告诉你,没有这种可能,绝对没有!他沈宜修根本就不配!”
“你是一位真正的女神,完美无瑕。但是,女神不能有男人。你的位置只能在庙堂里,不食人间烟火,淡看风云变幻;或者,就永远伫立在江畔悬崖,展览千年,你不应该有爱―――当你爱了,你就错了。”
“你提的那首诗里,不是还有一句吗?―――为了远天的杳鹤,错过无数次春江月明,对吗?当然,你没有错太多,你只错过一点,就是你所说的经历。你或许以为你了解自己的爱人,你觉得没有谁比你更了解他的―――但是,我也可以告诉你,你经历过爱情,却没有经历过男人,你其实根本不了解男人。他们能干的那些勾当,有多么无耻和卑劣,你永远无法想象。从这一点上看,你的爱情,绝对是个错误,绝对。”
蓝萱的这一大段话说下来,我听得都傻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最后这个结论是怎么得来的。
苏静美没有说话,她一直看着蓝萱,她的眼神中有一丝困惑,也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的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恐惧,有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苏市长―――”蓝萱的声音很轻柔,“其实,我了解你的清白。如果你因此而死,那是来自政治的绞杀,当然,还有你最亲密的爱人―――他,提供了杀死你的子弹。”
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是个体积很小的录音机。“听听吧。”她说,“起码,这个能让你的爱人,了解你的付出,了解你的清白和无辜。”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蓝萱,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是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恐惧―――真的,我看见了,她的身周布满杀气,就是那种淡淡的黑雾弥漫,很象恐怖片里的场景。
我靠!不会这么夸张吧?我揉了揉眼睛,意识到可能是自己两眼发黑,是幻觉。
不不不,不是幻觉。蓝萱已经摁下了录音机的按钮,我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林曼琴的,还有我的。她手上的这个小玩艺应该也是地道的进口货,是不是德国出品我不敢肯定,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质量很好―――体积超小,音量超大,声音超保真,绝对能够让人轻而易举地听出每一个细节,无限清晰。
这个房间马上被各种古怪的声音充斥―――挑逗,呻吟,肉体的撞击,声声入耳,挤压我的耳膜,震荡我的神经。
“听见了吗?苏市长?”蓝萱露出一脸兴奋的神色,“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你的爱人,跟你们的敌人,正在做什么?知道吗?”
没有人回答她。蓝萱耸了耸肩膀,好象很遗憾,“看来只能由我来做解说了。”她皱起了眉头,“不过,这很脏,说起来可能不太好听。”
事实上,根本无须解说,太清楚了,我甚至听见自己跟云菲菲在电话上的调侃。然后,就是激烈的喘息,我还听见了自己的吼叫―――象一头野兽。
“不不不―――”我说,我的手从栏杆的缝隙里挤出去,但是,什么都抓不到。
苏静美的表情困惑不解,她看着我,目光中满是犹疑探询,好象在期待我的解释。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我无法解释。
“解释一下吧,沈宜修。”蓝萱的声音,“告诉你最爱的人,那头邪恶的野兽不是你。你告诉她,其实你什么都没做,你是清白的纯洁的,你是一个天使。还有,你告诉她,你给她的爱完美无暇,就象她给你的那样。”
我呻吟一声,无限痛苦。手死死地抓紧了栏杆,因为我的腿已经软了,我怕自己随时会跌倒到地上。
蓝萱摇了摇头,“我很失望,我以为你能解释的。”她说,“我为苏市长感到悲哀,她为你的这个事,强行出头,不惜顶撞上司,得罪同僚,而你在这个时候―――”她指着我,脸上带着讥嘲的笑意,“却跟你们共同的敌人在床上风流快活,神魂颠倒。呵呵,想一想就有意思。”
“关了它。”苏静美突然说,“我不要听!”她的声音很高。
“哦?”蓝萱似乎感到意外,“苏市长生气了?不会吧?”她居然真的把录音机给关上了,“好了不放了,这样行了吗?”
我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自己的复活程度相当有限,但是耳边的怪声毕竟消失了―――我可以肯定,继续听下去,我会直接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