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眼球,所有的关注,都在我的指尖。我的爱,我的恨,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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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坐在工棚的最角落,面无表情地把弄手机,直到外间打牌的工友们散场睡觉,三三两两地来到我的床头,我才停止手里的工作,钻进被窝。
只要身边有一个人,我就不会做出任何与自己民工身份不符的事情。
我不能让人注意――因为,我是一个逃犯,我正在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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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可以肯定,这是有史以来最为奇异的一次逃亡,空前绝后,无与伦比。
这是一场我与世界的对决,我正在与天下为战。作为一个杀人潜逃的重案嫌疑犯,我被警方全力缉拿追捕。眼前看见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把我送进牢房,让我置于法律的最高刑罚之下,致我于死地――我不敢相信谁,任何人都可能是我的敌人。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是,同时,又好象――世界其实站在我的身后,所有人都是我的支持者。人们了解我的无辜――横刀和秋叶都是清白的,横刀没有杀人,他是为证明清白讨还血债而逃,他有充分的理由活下去,他不想死于非命,他别无选择――人们肯定我的行为,支持我的逃亡,并且跟我同声呐喊,呼吁正义呼吁公理,对我的声援来自全国各地四面八方。
网络上海一样的言论关注我鼓励我,为我摇旗呐喊加油打气――人们热烈讨论横刀的逃亡行动,积极为横刀出谋划策,设计路线,研究风险。我甚至看见许多口吻相当专业的匿名帖,建议横刀在逃亡中要留意哪些问题,如何逃避搜捕,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我直接认为这些专业权威帖的主人其实就是警察。
也就是说,没有人希望我被抓捕归案。
这个这个,非常矛盾。
因为我面临的,确实是无限级别的追捕。
法律是正义的,而且无情――苏静美已经被判有罪,我的行为绝对非法。法律也希望讨还血债,惩治杀害云菲菲的凶手,所以我被通缉,绝对正确。
所有的事物,都很正确。
我的逃亡是正确的。法律的缉捕是正确的。人们的支持,也是正确的。
我很迷惑,不知道如何理解这些事物,理解这些正确的命题。
所以,在这个正确那个正确的命题后,我隐藏在长川,隐藏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建筑工地上,现在的我,是一个民工。
这个做法,无比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