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有来得及把这个迷信的宿命论推敲得太清楚,就看见了周书记——嗯,不对,不是看见,是听见,是感觉。
上官仪推着我的轮椅,在走道上转了两个弯,好象进入了一个有很多人的大房间,然后停下来。“就这里。”她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我把脸缓缓地转动一周,支起耳朵来分辨这个空间里的声息。看不到还有谁在,感觉上人应该不少,就是不知道正神是否抵达。
“周书记呢?”我说,“来了没有?”
我说话的音量不大,但是应该所有人都能听清楚——因为我一开口,这个场所就变得异常安静,没有谁再发出半点声响。
我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周书记就在这里,有什么话你可以说。”在屋子的另一头,有人接言了。
我汗了一个。别说,这封疆大吏可不能是一般人,正一品的说。应该那是相当地有气势啊——事实上我也曾经充分地近距离地领略过这位汉江第一人的气势磅礴,但是现在,我真没什么感觉,挺麻木。
跟自己是一个瞎子有关系吧。我想。
“有什么要提的?提吧。”那个声音又说。
没听到正神的声音,我有点不得劲。“周书记呢?”我再次重复自己的问题,非常执拗,“今天不是他来看我的吗?怎么着也得他先说话吧?”我问他,“你是谁?”
“我——是周书记的秘书,省委办公厅——”
“轮不上你说话。”我打断了声音主人的啰嗦,他的絮絮叨叨让我很不耐烦。“我跟周书记对话,别的人不要插嘴,小心我啐你。”
沉默了,所有的人。
“小沈同志。”良久之后,一个温和淳厚的声音出现了。周书记一开口,我就知道是他,绝对不会错,这个声音,润照万物,泽被众生——包括我,都曾经如坐春风,被熏陶过好几回,记忆犹新啊。“我们曾经见过面的,是吧?”他说。
是的。我想,看来你的记忆力也不差——当然,有可能是来此之前恶补过功课,他的那些大秘书们理应把有关我的背景前提全部分析给他听了,否则的话,我根本不相信自己能有那么出众,入得了他老人家的法眼,能让他从宝贵的记忆中捞上我一把。
“你这位同志,不错嘛,本质非常好。”周书记说,“我记得那次长川的拆迁案里面,小沈同志的表现就相当出色——在危难时刻,能够体现出一个党员奋不顾身不畏牺牲的精神,保护群众利益,能够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嘛,很优秀的政治品质,很好,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