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君子:“你是仲裁之人,谁和谁斗由你决定。只要公平我就不会反对。”
听到这里我心里琢磨半天。另外三个人中于苍梧修为虽高,但以我亲眼所见却不是风君子的对手,至于抱椿老人和语文树我不知底细。与其多一场变数,倒不如第一战先把胜负定下来,同时也显示我的公平公正。我沉吟着说道:“场中四人,宇文、抱椿两位师兄是同辈高人,又同为大派宗主,互相切磋也是一件雅事。公子你是前辈,于苍梧是晚辈,我看还是于苍梧以晚辈的身份首先向公子你请教。你们二人胜负已定之后,两位掌门再出手。”
这不是比武排名次,而是抢东西,如果只有一人能得,第一轮的胜负都是无所谓的。我让风君子和于苍梧这两位最厉害的高手先上场,抱椿与登峰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颜色,无论如何先去了一大劲敌。事不关已,山谷中的众人现在只是看热闹而已,见这两大高手先斗当然也没什么异议。
风君子手持黑如意站起身来,身旁的云中仙有点担心的问道:“公子,你真要出手吗?”
风君子苦笑:“我将你收在门下,赐名云中仙。若失去了挥云杖,忘情宫还怎能让你这个弟子入云门?仙子的用意我已知道,今日不拿回来也得拿回来。”风君子说完甩袖下场,对于苍梧招呼道:“海天谷?这个名子很好听啊。你就是宗门大会上一鸣惊人的于苍梧,真是后生可畏啊。你想怎么与我比?”
风君子虽戴着面具说话,旁人也能看出小小年纪故作老气横秋,只是不好意思笑出来而已。于苍梧前行几步,规规矩矩的答道:“师叔祖,您是长辈。只要您说出一条道来,晚辈自当从命。”
他这一声师叔祖把风君子说的都乐了,语气中有三分戏谑道:“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要文斗不要武斗。既然我是长辈,也不能欺负你,你大概也不好意思跟我来野的。这样吧,我们用一种文斗的方式,彼此不伤和气,我也不至于失了长辈的身份。”
于苍梧:“晚辈没有意见,请问如何文斗?”
风君子从怀中抽出一把宣纸折扇,展开道:“我这里有一把扇子,等一会儿我要在扇面上题写‘风流天下’四个字。我一动笔就等于出手了,而且笔画不能停下。在我写完四个字之时,你还能站在场中,就算你赢了。如果在我最后一笔落下之前,你被我书法中的笔势逼出了场外,就算你输了。……你现在就在这场中画一个圈子,只要地方够,你想画多大就画多大,千万别跟我客气。”风君子手中这把扇子我认识,正是七心细心挑选,由宣花居士送给他的那把洒金白云扇。
别看风君子年纪小,但处事确有前辈风范,他如此“文斗”实际上让于苍梧占了很大便宜。以书法中的笔势退敌,我遇到过一次,就是正一三山中与泽名交手。只可惜那泽名是一副空架子中看不中用,原来风君子也会玩这一套。
于苍梧:“多谢前辈让先,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说完在四周走了一圈,以脚尖画地圈出一个圆圈来。这一片空地足有十丈方圆,可是于苍梧画出的这个圈直径不到两丈,显然是不想占风君子便宜。
风君子一摇头:“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可你这个圈子实在太小!恐怕你躲闪不开,我也施展不便。再画一个吧,至少要五丈方圆。”于苍梧见他如此说也没有再推辞,又走了一遍画了个更大的圈子,不多不少正好五丈方圆。画完之后在圆心处当中站定。
风君子:“准备好了吗?”
于苍梧:“敬请前辈指点。”
风君子上前两步,左手将折扇的白云一面展在身前。右手一拍插在腰间的黑如意,黑如意中有一大一小两团黑气飞出。风君子举手在空中虚提,大的那团黑雾飞到他指间凝聚成一根纯黑的笔杆模样,小的那团黑雾悬聚在笔杆下方化成了笔锋的形状。风君子变化龙魂,成了一支上下纯黑的毛笔。持笔在手,他开始认认真真的低头写字。这一番文斗就这么静悄悄开始了――
“风流天下”这四个字听上去若由狂草书写更有气势,可风君子写的是规规矩矩的正楷。他写字的笔顺有点不符常规,通俗的说法就是倒笔头。他首先在白纸上轻轻写了一个“虫”字。
他写这个“虫”字时,场中渐渐传出了声音。这声音从于苍梧周边的五丈方圆出现,于四面八方将他抱围。虽不大,却沙沙不绝,密密绵绵。听上去就如万蚁噬骨,令人牙酸心怖、双股欲战!风君子起手好像与我上次遇到的泽名一样,也是一种精神攻击,从四面八方向于苍梧袭去,未留一点空隙。
无边无形的惊惧与恐怖,心志不坚者恐怕转身就要逃走。无数的蚂蚁在身上爬,咬噬着全身的内脏与骨骼,你就是有霸王神力也无法摆脱,这是一种什么感受?山谷中有很多心志不坚、修行未足的晚辈弟子已经捂住耳朵面露痛苦的神色。仅仅听到声即是如此,那么在场中遭遇精神攻击的于苍梧可想而知!
再看于苍梧,闭上眼睛睫毛微动,身形却始终一动未动。风君子轻声赞叹:“果然于苦行有得,心志犹强于筋骨。”说完在“虫”上添了一撇,沙沙声转眼消失。紧接着笔画未停,又在外面加了一个“几”字边框。第一个“风”字算是写成了。
风字已成,场中却没有风声。不仅没有风声,而且什么声音都没有,静的可怕。似乎围绕于苍梧周围五丈方圆的空气都在一瞬间凝固了。受到这种气氛的感染,场外的众人也都不说话,心情莫名的紧张,就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