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院以来,这段时间虽然称不上日日相处,但好歹也算是朋友了,至少,在沈清心里是把许倾玦当作一个新朋友的。可是,今时今日,他又在她面前摆出冷漠的姿态,淡淡地那么说一句,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仿佛她会吃惊会不适应那都只是她的事,是她当初没能领会他的意思和提点,与他无关!
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沈清略怔了怔,突然轻轻嗤笑:"是呀!我倒忘了,你是说过的,你说我们不合适嘛!可惜我太笨,没能立刻体会来自朋友的好意提醒。"
林媚已经站了起来,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轻轻推开,两眼只是盯着那张依旧冷然、依旧波澜不惊的脸,一丝不知名的难过正在心里逐渐扩大。
最终,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于是默默转身,重重甩上卧室的门,将自己独自留在更私人的空间里。
沈清不知道许倾玦是何时离开的。林媚进屋来安慰,照例是原来那番说辞,她也只是静静地听,并不去解释,其实自己会难过,这许家两兄弟都有原因;
林媚离开后,她从冰箱里翻出几罐啤酒,心情郁闷至极地喝了个精光,然后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是第二天黄昏。
头晕脑胀地晃到洗手间,沈清才从镜子里看见一个双眼浮肿,头发凌乱纠结的自己。用冷水拍在脸上清醒了一下,许君文的那通电话,以及昨日客厅里那张英俊却冷淡的脸同时在脑中浮现出来。
昨天,真有必要那样发脾气么?
心中涌起一些模糊的感觉,一时之间竟连她自己也抓不住头绪。
走出浴室,才听见放在床头的手机发出滴滴的提示声,打开来看,有一通未接电话,上午因为睡着太熟,竟没听到。
看着屏幕上显示出的名字,沈清撇了撇唇,按下回拨键。
电话接通后,她低声问:"你找我?"
"……嗯。"仍是极淡的嗓音,"出门没带手机?"
"在睡觉,刚刚才醒。"沈清边说边走到大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看了看对面紧闭的门扉,又问:"你在家?"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许倾玦才答:"没有,在画廊。"
"哦。"一时有些无语,沈清随意在沙发扶手上坐下。
事实上,许倾玦会主动打电话来,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个号码,前阵天她主动输入他的手机里,为的是万一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得到人。之前,他从来没用过,那么今天突然打来……
占着电话线两端的人,同时间静默下来。沈清的头发还在滴滴嗒嗒往下滴着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小滩薄薄的水渍。就在她觉得安静得时间过长以为对方已经收线的时候,那道低凉的声音远远传来:"昨天的事,对不起。"
沈清心头微微一动。这是第一次两人用这种方式对话,声波透过光纤传播,遥远的距离,却近在耳边。许倾玦的声线略低,透着与本人气质十分搭调的凉意,但又似乎格外有磁性。
她突然鬼使神差般闭上眼睛,在无边的黑暗里,只凭听觉去感知对方。
头一次,沈清感受了许倾玦一直以来的感觉。
听不见她回应,许倾玦继续道:"关于婚礼的事,我该早一点告诉你。"虽然无法看见,但前一天她的失望和怒意,他却是能真实感知的。
"不关你的事。"沈清突然微微一笑,仍旧闭着眼睛,不禁在心里勾画这人道歉时的样子,不知是否照旧冷冰冰。
"我不该乱发脾气。"
这回,轮到许倾玦沉默。沈清接着说:"怎么了?该不会觉得我这人反复无常吧?"然后轻松自嘲:"但是女人都是这样,奇怪的生物,这一点你要理解。"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一声短暂的轻笑,因为模糊,沈清听得不大真切,紧接着便听见许倾玦低声问:"明天的婚礼,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