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恍若有股冰冷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扩散。
他几乎什么都来不及想,下意识地上前想要拉过她。
方晨也若有所觉,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去,只见厨房的窗户外头似乎有一道光隐约闪过。
……
大脑反应的时间或许很长,又或许只有短短的一瞬,她便凭着本能动了动,可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手指刚刚触到韩睿的臂膀,方晨就听到旁边有人大声喊了一声“哥!”语气那样紧促急迫。
下一秒,钱军高大的身影便从几米开外的地方飞奔过来。
就在那划破黑暗的枪声呯的响起时,方晨的身体恰好与韩睿贴合在了一起。
紧接着,又是连续的几次枪声……然后一切都仿佛突然安静下来。
韩睿被突来的力道牵引着向侧边退了一小步,肩膀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枪口冒出白色硝烟,钱军放下举着枪的手臂,奔上前来察看,连声问:“哥,你没事吧……”
他充耳不闻,手上涌过粘腻湿滑的液体。
韩睿从未体会过这般心慌的感觉。
在这一刹那,整个空间只剩下方晨最后留在他耳边的一句低呼。
他抱着她温热柔软的身体,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凛冽,如同沉封着万年的寒冰。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与他无关,而他只是收紧了手臂,妄图阻止那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暗红色的血液。
“快叫医生!”
这一刻,他第一次清楚地听见了自己气息里的那丝不稳和轻颤。
……
像是做了一个冗长而又时断时续的噩梦,方晨睡得极不安稳。
梦中的自己一会儿是穿过干旱沙漠的旅人,被炽烈的骄阳熏烤得口干舌燥,感觉全身几乎都要冒火了。
然而下一刻仿佛又跌进冰川以下的无底深渊,被可怕的黑暗和冰冻包围,找不到出口,冷得牙齿咯咯打颤。
就是这样冷热交织的状态一直纠缠着她,让她一整夜都翻来覆去。
可是无论梦到什么,她始终感觉身体的某处似乎被某种尖锐的东西贯穿了,以至于十分疼痛。
她想叫,偶尔听见模糊沙哑的低吟声,在不清醒的状态下,甚至分不清那是不是属于她的声音。
梦中的她孤身一人,四处寻去,在最痛最累的时候找不到任何依靠。
她极其想念她的父母、朋友,还有陆夕。
周围始终是昏暗的,床边隐约有人影在走动,眼皮睁开撑到两秒,又极疲倦地昏睡过去。
等到最后,终于完全清醒过来,方晨看向正弯着腰替她检查的医生,动了动乌黑的眼珠,问:“我伤在哪里?”
“右边肩胛。”手下动作没停,脸上却露出近似于赞赏的表情,“才刚醒过来,居然还能立刻记起之前发生的事?”
方晨淡淡一笑。
其实在睁开眼睛之前,她就在脑海里将中枪的事情回忆了一遍,当时只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地猛烈震动了一下,火辣的疼痛便从一点迅速蔓延至全身,直到昏倒。
她很安份地侧躺着一动不动,只是皱了皱眉,“感觉很痛,严重吗?”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休息两三个月就会好的。”医生阿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