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枪声再次响起,吕宽沟为了给连长拿块手表,被狙击手打死在雪地上,当他虚弱地握紧手表,嘴里带着最后一丝力气笑道“这下……连长就知道时间了……”
全场的人感觉身体发麻。<-》
愤慨,激动,沉痛,无数种难以名状的感情涌上心头。
忽然之间,他们发现,自己早就被片子吸引了,审核的念头已经在慢慢变少。
“我提议通过……”一位中年妇女,取下自己的眼镜,掏出纸巾擦了擦眼,那块表仿佛印在了她心上一样。
她喉咙哽噎地低声说“这是中国历史上最好的战争片,我提议通过。”
“这是烈士的丰碑……每个人都死得其所……我们……不能让它这样埋没了……”
现场中,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有人喉头哽咽。
第一次,有了赞成通过的意思,虽然非常少。
“我持反对意见。”她旁边的人沉声道“不过不可否认,这部片子很好,至少到现在如此是这样。”
没有人赞同她,也有人反对,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局长。
“看下去。”这次,是局长亲自开了口,他的脸色,已经无比郑重。
这可能是他当选广电总局局长以来遇到最大的难题!
影片在推进着,九连已经只剩下了九个能动的人。
人人带伤,看得下方的广电总局评审员们都感觉喉咙哽咽。
这才是战争!他们心中已经完全明白了这部片子的主题,作为电影的两大主题,枪炮与玫瑰,这一次的枪炮,被演绎到了极致!
但是,他们的职责却告诉他们,这部片子,有太多需要修改的地方,这不是原本集结号该上映的09年,而是04年底!
却没有人再次明确地说不过。
“我听见吹号了……”当被炸得黑焦一块的排长被抬进已经残缺不全的战壕的时候,这句轻轻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心里紧了一紧。
“吹号啦!”艺人在银幕上欲哭无泪地说道“还不走,九连都死光啦!”
“你听见吹号了吗!”连长疯了一样问其他人“听见了吗!”
一向畏战的指导员,居然强自镇定地低声说“没听见。”
这三个字,在审核员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涟漪。
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喉结不停颤动着,握着扶手的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捏得死白。
“这才是战斗……”他喃喃地说“不管过不过,剪多少……这部片子上映了,我一定会去看!”
“对心灵的救赎……”旁边的女性审核员,眼圈已经微微泛红“压抑的悲壮……这是目前国内战争片的巅峰……很可能会对整个战争片体系造成一次巨大的更改……”
男子紧盯屏幕,他已经无暇评审,嘴里低声说道“就是不知道局座和副局的意思怎么样……开始如果删减,铺垫绝对不会有现在这么深厚……这部片子……那就太可惜了……”
一次次的阵亡,一颗颗子弹,在听到吹号和没听到的时候,全面爆发了出来。
“我他妈崩了你!”银幕上的艺人浑身颤抖着用枪指着指导员的脑袋“我是想给九连留个种啊!”
“没有吹号……”老资格的评审员,长叹了一声,脸上满是难以割舍的表情“我要对这部片子竖起大拇指……这是九座丰碑……能为战争片开创先河的丰碑……”
“咱们是幸运的,也许集结号在上映的时候,已经大幅度删减,但是,咱们有幸看过原版的集结号!”
“的确没有吹号……排长这是误传军令,会被枪毙的……”身边另一位资深评审员也声音沉重地说“他是出于私心,想给连队留下几个人……不要让整个连队都牺牲在这里……”
“局座,我真的建议考虑一下。”他忽然提高了声音“这部片子如果不完全呈现,恐怕一点点删减就能让片子失色太多。”
“恩。”局长不知道什么心情,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大家都以为这是一部纯粹的战争片时,画面忽然一变。
硝烟滚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蓝天白云。
有人看了看表,四十分钟。
才四十分钟?后面八十分钟打算演什么?
“演集结号为什么没吹响。”有人肯定地说“四十名烈士,就这么被埋了下去,不说沉痛不沉痛,就算观众也不会答应。林先生对大家的需求,把握得很不错。”
“失踪?”影片中,连长一脸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几位领导,太阳穴上的神经都在跳。
“战斗中有多少连队,团,营被打散?”一位穿着制服的小领导说“总政每天都接到数以千计的信件,怎么找?”
“而且,你有什么能证明?你们部队的编号都取消了。”
连长怒极反笑,说道“四十多号人,就这么被埋在底下了?你们连追授一下封号都不给?”
“不是不给,是没法给!”
观影席上雅雀无声,这种早就预料到的场面,出现后却仍然让人感到无力。
“这种手法,很厉害。”局长叹了口气说“这一幕,肯定早有人知道。出现之后,却没有人觉得‘果然是这样。’而是‘为什么还会是这样。’”
“几个字的差距,不一样的心情。”
影片继续放映,到了煤窑那一段,连长肯定他的战友们都埋在下面,但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下面埋着四十多具烈士的尸骨。
他发疯地挖掘着如山的煤矿,每一铲子,都仿佛铲到了人的心上。
当已经锈得不成样子的头盔,被连长和一直苦等王金存回来的媳妇扣在那一大片木桩为碑,大地为墓的墓地上时。一名女性评审的眼泪,悄然滑落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