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乞丐道:“大爷是外地人,对本城不熟悉,聚宝赌坊势力庞大,连县太爷也要给几分面子,而那林夫子只是小小的教书先生,求官无门才来黑路上委托的,但是林家一贫如洗,能拿出的银子也才二十几两,谁会为了二十几两去得罪聚宝赌坊。”
“而那刘家家主的小妾,一介女流,杀她太容易了。刘家家主出钱也高,拿了人头就有足足二百两。而如果事情做得利索,不留下证据,他还会再追加一百两。这是个好差事,只是今天刚刚委托,所以还没有人来问。”
燕孤鸣:“我知道了。”
乞丐:“那大爷接下这第一……”
“聚宝赌坊在哪。”
乞丐:“……”
乞丐心里骂这人真是不知好歹,他道:“既然大爷坚持,那便接这第二个差事吧。聚宝赌坊在小东门,也就是城镇的最东边。那里有座百善楼,是个礼佛的香楼,在楼的后身便是聚宝赌坊。”
“哦?”燕孤鸣冷笑一声,“赌坊挨着佛堂建。”
乞丐道:“只因这聚宝赌坊当家的信佛,老母亲也是虔诚的教徒,每年大拜山的头香都是他们家供的,一炷便要三千三百两银子。”
燕孤鸣:“三千两一炷香,果真虔诚。多谢你的告知,浪人走了。”
燕孤鸣转身离开,那乞丐想了想,冲他的背影道。
“大爷,聚宝赌坊有两个打手非常厉害,一个通常站在大场中,另一个在二楼的入口处,大爷自己小心。”
燕孤鸣不语,脚步也不停。
乞丐蹲会地上,旁边的一个人凑过来。
“老大,这么个残废,你给他半年了都没有人接的活,存心让他死么。”
那乞丐阴森森地笑了笑。
“这种人我见多了,仗着自己有两下子,就妄想着目空一切济世救道,敢威胁我的人,我自然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老大喂,你真阴。”
乞丐:“我怎样阴了,我只是负责传话罢了,是他自己接的活计。生死由天,与我可无关。哼,手都没有,还敢去聚宝赌坊砸场子,所以说浪人的命就是贱,不值一提。”
“比我们乞丐的命还贱?”
“哈,比我们贱得多了!”
“哈哈哈。”
人心百态,世路无情。
这些,浪人都懂。
燕孤鸣一路来到小东门,离得很远便见到一座高塔,金光闪耀,佛音不断,一片祥和。在高塔中层位置,挂有一块牌匾。燕孤鸣不识字,不过想也知道是百善楼。
他绕过百善楼,来到后面。
聚宝赌坊门面很小,甚至算得上是破旧。
进入赌场时,没有人阻拦燕孤鸣。他伤势初愈,脸上还带着一分灰白,再配上老旧的衣衫和他刻意弄出的落魄气息,让人一眼就觉得像是赌瘾成狂的人。
赌坊里人声鼎沸,吵吵嚷嚷。
他眼神粗略一扫,看见大场中间的狭小通道上,来回走动着一个女人。这女人穿着十分大胆,几块布包着身子,白花花的肉露出来,惹得周围人赌的心思都乱了。
不过,却没有人开口说什么。
燕孤鸣移开目光,向二楼的方向看过去,楼口之处,有一对男子在交谈。他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燕孤鸣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他上不了赌桌,又不能长时间干站着,便来到一桌前,跟一堆人一起围观。
“一片寒微骨,抛掷到如今――!压一中十,压一中十啊!”
桌上的小官撸起袖子大声叫喝。
燕孤鸣看了看,这桌子上赌的是最平常的一项――抛色。
小官手腕翻腾,竹筒在空中哗啦啦地翻腾。
“啪――!”
竹筒扣在桌子上。
周围一圈人死死盯着竹筒。
小官手掐着腰,“来哦,下注!”
“四点!”
“一点,一点!”
“六点。”
下注的声音此起彼伏,银钱哗啦哗啦地砸向桌子。
燕孤鸣注意到,这张桌子,不,应该说是整个聚宝赌坊,赌的面额都不大,整间赌坊大多是市井普通民众。桌子上少见整银,大多都是压的铜板。
在众人压好注之后,小官的手啪地一下敲在竹筒上。
燕孤鸣眉毛一挑。
“开了――!”
竹筒揭开,有喜有忧。
呵,燕孤鸣嘴角微微扯动,这样的伎俩骗骗普通人还好,想瞒过他的眼睛根本是做梦。最后小官的那一下,分明是改动了点数。
赌坊的常用手段。这下注的人当中,必然有赌坊的自己人。
燕孤鸣站在人堆中,静静地看着。
十轮过去,燕孤鸣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虽是断断续续,但这一桌上钱赢的却是最多。十几轮过后,他站起身离开桌子。
燕孤鸣打定主意,跟了上去。
这男子绕过赌坊,来到后巷口的一间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