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天涯:“什么时候教你是我该想的事。而且,我要纠正你一点――我教的是剑意,非是剑法。”
燕孤鸣:“什么意思?”
风天涯:“出手。”
燕孤鸣眉头一皱,袖剑出手!
不必留情,也不可能留情。
燕孤鸣知道风天涯的实力,他也知道凭着现在的自己根本不可能赢过风天涯。但他依旧拼尽全力。
风天涯在他心里,有很多种身份。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半推半就的师傅,也许,也是他心底的那个人……
但是在这些之前,她首先――是一个强者。
江湖潇洒,快意人生。
每一个江湖人都有各自的脾性,但是对于武者而言,有一项事情是一生都不会放弃的,那就是挑战强者。
燕孤鸣一剑刺出,风天涯不退反进,握住燕孤鸣的手腕,借力一翻身,从石头上下来。
燕孤鸣剑势不停,转身再战!
风天涯手中没有兵器,大多时间都是在躲避燕孤鸣的剑锋。
燕孤鸣的剑很快,快得眼花缭乱。
可是就是这么快速的剑雨之间,他连风天涯的衣服边都没碰到。
动作一大,肩伤的疼痛让他顿了一瞬。
风天涯两步上前,空手入白刃,一招之内竟是连燕孤鸣整套袖剑都卸下来了。
燕孤鸣:“……”
风天涯晃了晃手里的剑套,“哎呦,丢人。”
燕孤鸣:“我身上有伤,等伤好了我再同你打。”
风天涯摇摇头,“照你现在这个样子,即使伤好了也不是我的对手。”
燕孤鸣:“话不要说太满。”
风天涯:“你知道么,在我说‘我们过几招’的那一瞬,你就该动手了。”
燕孤鸣:“……”
风天涯:“我这样说也许你心里会难过,但是你断掉的手臂,对你的影响太大了。遇到普通人还行,但若碰见势均力敌的对手,你必败。”
燕孤鸣眉头紧皱。
风天涯将剑套举起,放在燕孤鸣的眼前。
“在你第一次看就它时,感觉是什么?”
燕孤鸣:“……一柄剑。”
风天涯:“你是不是觉得,此剑之所以被制作成这样,是因为要迁就你的手臂。”
燕孤鸣抬眼,“难道不是么。”
“嘁。”风天涯白了一眼,“莫要这么看得起自己了,这柄剑可是大有来头,它的身份可不是你这样一个残废能匹配的。”
燕孤鸣大怒:“你!”
风天涯:“怎么,你不信?”
燕孤鸣:“它有什么来历?”
风天涯:“它前一个主人,是一个宦官。”
燕孤鸣惊疑道:“太监的东西?!”
“怎么。”风天涯走了两步,将袖剑拿到月光之中。“你看不起太监?”
朴实无华的短剑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冷的光。风天涯一指弹出,袖剑清脆的嗡鸣声回荡在天涯峰上。
燕孤鸣:“五体不全的阉人,我为何要看得起他。”
风天涯:“而且他还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太监。”
燕孤鸣冷笑一声,“不会武功还带着这柄剑,是要做什么。”
风天涯:“蠢燕,你知道南仑帝么?”
燕孤鸣:“前朝最后一个皇帝,怎么了。”
风天涯:“四十年前,南王朝命数将尽,四方义士揭竿而起欲推倒暴/政。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延续了四百年的王朝又岂是这么容易被推翻的。全国各地的起义军遭到了朝廷的反扑,最后只剩下一支军队还有战斗力。”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大势已去,可就在这时,南仑帝忽然于宫中暴毙,他四个儿子为争夺王位自相残杀。后方如此混乱,前方自然军心不定,最后一支起义军就这样反败为胜,一路攻入京城,改朝换代。”
燕孤鸣:“……”
风天涯看向他。
“天下人都觉得南仑帝的暴毙是天意,是天要亡南朝。但是我告诉你,南仑帝是被人杀死的。”
风天涯两步走到燕孤鸣面前,将手中简朴的剑套举起。
“用这柄剑杀死的。”
燕孤鸣:“那太监把剑给别人了?谁动的手。”
风天涯摇摇头,“是他自己。这柄剑是他亲手打造的,人也是他亲手杀的。”
燕孤鸣:“你不是说他不会武功么。”
风天涯:“是,他不会武功,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宦官。入宫前,他在家乡有一位好朋友,而他这名好朋友,就在仅剩的那支起义军里。他不想他死,所以他决定帮助他。”
燕孤鸣:“你是说,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独自一人杀了皇帝。”
风天涯:“对。”
燕孤鸣凝眉。
风天涯:“南仑帝身边有三罡十一卫,个个是武贯天下的高手。可是却不能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手里救下南仑帝。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在何时动的手,是怎样动的手。”
燕孤鸣低头,锋利的剑尖抵在他的喉咙处。
“你何时――!?”
“削其眉角,藏其锋芒,隐身匿名,一击即杀。”风天涯轻声道:“蠢燕,这才是这柄剑的意义。焚息,是暗杀者的剑。”
燕孤鸣说不出话。
风天涯收回剑,抬起燕孤鸣的手臂,将袖剑重新为他佩戴好。
“天下所有的武人都难相信,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能在众多高手的保护下杀掉皇帝……可是蠢燕,你要知道武功的高低并不能说明一切。因为人的性命太过脆弱,而一个真正强大的人,即使没有武功,也会有无数种方法去杀人。”
燕孤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风天涯:“这你不用管。”
燕孤鸣:“这柄剑叫焚息?”
风天涯:“是,不过你现在还没资格这么叫它。”
燕孤鸣:“那什么时候算是有资格。”
风天涯帮他整理好衣袖,抬起头。
“等你也能用这柄剑指着我的喉咙时,你就有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