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本地产的梭子肉蟹和龙虾,满满的摆了一桌子。大螃蟹每个都有一斤上下,虽然远不到秋肥的时候,依然个个肉白膏黄,香港就是这一点好,一年四季都有高品质的海鲜吃。
肥强已经一口气吃了三只肉蟹,现在正在全力对付一只大龙虾,满手的膏油蟹黄末子,湿腻腻的粘满了胖乎乎的手指。
宁倩华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这头猪恶心的样子,想象着如果一会儿这对吃完螃蟹龙虾的爪子不洗就摸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宁倩华真想马上去死。
她既没有被绑,也没有被拷,但是她知道,不能跑。
四周围全是新义安的人,少说也有四五十号,坐满了半个酒吧,只留一道小门阴阴暗暗的开着。凭她宁倩华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子,要突破这么多人的环伺逃到大路上去呼救,简直是自取其辱。
现在只能是乖乖的坐在这里拖延时间,说不定还有变数,也许孙茹会来,也许依依她们会去报警。
宁倩华好歹也是香港娱乐圈久经沙场的奇女子,遇到危险努力保持镇定,控制自己心神的淋养工夫还是有的,换了一般的年轻女孩,这时候恐怕已经跪在肥强面前哭喊着求他放过自己了。
此时的宁倩华,心头一片茫然。回想着几十年自负聪明,没想到也有今天阴沟里翻船地一天。她一心以为只是普通的黑社会勒索,这在香港娱乐圈简直就不能算“潜规则”,应该说是“明规则”了。全港上下所有的电影公司和旗下明星。哪有不拜山头的,至于认干爹、拜义兄甚至自己当了帮会义嫂地事情,更是家常便饭。
易青他们的公司,一开始本小名微,根本不放在各大社团眼里,现在混出来了,大张旗鼓的同时开四部戏,还有不出点血犒劳道上兄弟的道理?
所以宁倩华也没多想,只想着按惯例把“看场费’给交了,再厚厚的给新义安在尖东的“揸kit人”肥强封个红包大利士。这件事就能摆平了。,结果没想到,肥强对那张支票看都不看。一见宁倩华来了,就叫弟兄们办事。这帮古惑仔就一声不吭的把大铁门下了闸,只剩小门。
肥强扔给她一份合约,让她代表中华人影业签了。
宁倩华当然说明自己不是公司老板,不能签。
“我知道。”肥强慢吞吞说了一句。就让手下给孙茹她们打电话。
然后,一个一看就是职业剧组出来的灯光师走出来,喝了一杯啤酒。慢吞吞的戴上白手套,啪得一声打亮了灯光。
正照在宁倩华脸上,照着她抬不起眼皮来。
灯光师刚把光调暗,一个摄影师扛着机器出来了,把机器往宽敞地方一架。几个古惑仔就拉过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弄得象个床的样子,正对着摄影师地镜头。
几个飞仔哈哈大笑,戏谑似的对着宁倩华喊道:“靓女,够不够宽啊。怕不够你发挥啊!”
“今天我们老大做男主角,亲自出马,你几有面子啦!”
肥强一边吃螃蟹一边看着她淫笑。
宁倩华立马就忍不住要吐了。身体冰凉,心如死灰。他们在电话里威胁孙茹地时候,是说的二十四小时之内,如果孙茹不来代表公司签那份合约,他们就办事,让宁倩华变成当年的刘家玲第二。不过,看这个架势,这些没人性的是不打算讲信用了。只怕肥强吃完东西,把自己吓够了,就要动手。
宁倩华二十几岁的时候,在香港娱乐圈就极有艳名,她只是不喜欢演戏,喜欢做生意,否则以她母亲凤姐当年的面子,早就比梅燕芳都红了。
肥强和他手下这些飞仔,个个都是每晚无鸡不欢的色中恶狼,现在对着一个清丽成熟,平时高贵骄傲地正眼都不会瞟他们一下的水晶一样的美人,这还能有控制的住的道理?
……
公司楼下大堂里的人,一听孙茹大声呼喊,个个都跑到门口,象把宝叔叫回来。可惜包括离得最近的易青在内,谁又能赶上这个特种精英的龙行虎步?
宝叔刚才来的时候,开得是自己地车;因为赶时间,根本就没有把车停进停车场。等他背着包跑到车前面的时候,罚单都开了两张了。
宝叔看都没看开罚单的警察一眼,冷冷拿下罚单,往车里一扔。直接钻进车里发动了扬长而去。
“我靠,拽什么拽!你以为你是新义安地老大咩!就算是当年尖东之虎靓坤,阿sir我还不是一枪把他给……”
宝叔哪里能听到他的胡说八道,风驰电掣的跑车开成了一条亮线,愤怒的闷哼嘶吼着,绝尘而去!
“喂!停车!靠边!熄火!驾照,sir现在告多你一条超速加危险驾驶……”
那个警察大呼小叫的骑上自己的铁马,紧跟着宝叔的车子而去。
……
阴暗的酒吧里,肥强吃了一桌子碎壳子,正在满意的打着饱嗝,呷着餐酒,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表情木然的宁倩华。
他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餐酒,忽然一推桌子,站了起来,满脸满身的肥肉乱颤。
宁倩华立刻心生警兆,厄运临头,任她涵养工夫再好也绷不住强自镇定,尖叫一声。矮身就跑。
没跑出两步,就被两个飞仔一把抓住,猫抓老鼠一样提了回来,使劲往那两张拼在一起的餐桌上拖了过去。
肥强嘎嘎淫笑着松着自己地皮带,那边摄影和灯光面无表情的调好了光。装好了胶盘——完全是正规电影的拍摄方法,而不是用什么dv之类的家庭摄影器材,这些古惑仔也够变态地。
一群马仔正在发了疯似的配合他们大哥的淫笑不停的吹着口哨,突然,另一个巨大的声响震得所有古惑仔本能的抱着头蹲了下来,连肥强也吓得一哆嗦,本能的把拉开的裤子拉练又给拉上了。
所有人的目光猛得回头望向酒吧的铁拉门,外头地铁拉门明显给撞凸进来一大块,有几根已经断裂开来。
接着,外面传来了倒车的马达发动声。好象一个咆哮地猛虎发威前压抑的喘息一样,跟着又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整个铁拉门撞断了一个大口子!
“别撞啦!”站在门口最近的一个马仔忍不住喝道:“我把门打开就是!”一边骂着,一边按了开门的电钮,心说这是什么人这么嚣张啊,小门给他开着不走,非要变态的连车一起撞进来,又不是拍电影,车不要钱的吗?
这头马仔按下电钮。那头没配合好,又是倒车出去一个猛撞——轰然一声,铁门撤开地一刹那,那车正冲进来,铁门里面这层酒吧的玻理门顿时被撞个粉碎!哗然一声巨响,无数水晶般的玻理碎片漫天飞散,真跟拍电影一样,煞是好看。
惊魂不定的古惑仔们,包括肥强。在响声停歇三四秒后才慢慢的站了起来,环顾四下,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辆车头已经撞得面目全非的跑车。半截身子在酒吧里,半截还在外面。
车门一开,从车里慢慢走出来一个山一样雄壮的男子。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强健的双肩和胸膛都快把西服撑破了,背上还背着一个网球袋;两道浓密地一字平眉为他平凡的相貌平添了几分威严,刀刻一般的刚毅冷峻地面容饱经风霜,已经不在年轻的.双眼之中,竟闪烁着一种强大莫名的慑服力,令人不敢逼视。
宁倩华一眼看到这个人,两行喜极而泣的清泪立刻从脸上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