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以我血荐轩辕(全)(2 / 2)

活色生香 司马 3006 字 2022-09-04

没等孙茹说完,杨娴儿身后一位刚从电影学院毕业被招进华星的女同事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眼睛发光似的问道:“你是……你是哪个刘镇奎,你不会是那个刘……刘镇奎吧?”

刘镇奎微微一笑。对那位女生点了点头道:“你是电影学院地?我想我就是那个刘镇奎。”

这两句莫名其妙的对话把旁边的几位科学家弄得一头雾水。孙茹和杨娴儿也不解的看着刘镇奎,觉得这个人身上真的有几分熟悉地气息。

那个女生捅了捅孙茹,大声道:“孙总,你不会吧?你不认识他?他是双科状元刘镇奎啊!整个电影学院有几个刘镇奎?”

孙茹猛然想起,大吃一惊。转头盯着刘镇奎问道:“你?90届的双科状元刘镇奎?”

刘镇奎微微一笑,摇头道:“看来你们都是学院的师妹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

杨娴儿讶然看着李恩华,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您真是太……太厉害了,什么样的人都能挖到!刘镇奎居然……居然在您的研究所!”

电影学院90届英才辈出。有表演系三剑客黄雷、江舞、王劲松;导演班十一人,半数挤身第六代一流电影人的行列;摄影、录音、管理等系,更是挑起了二十一世纪初中国电影新生代的大梁。但是,在所有这些电影学院杰出的前辈人才之种,最出色的,甚至可以说是电影学院90年以来最具有传奇色彩地人。还要数摄影、美术系地双科状元刘镇奎。

刘镇奎。陕北革命老区某县出身,家境贫苦,勉强熬到十八岁职高毕业,背着一袋干粮坐煤车来到北京谋生,成为八十年代末那一批进城务工的百万农民工大军中的一员。

当时还在做讲师,后来成为美术系主任的王洪海教授发现刘镇奎的时候,他还在一家普通照相馆做一个暗房洗相的学徒。王老师发现该生之后。稍稍与谈,立刻被他满脑子奇异的艺术思维所震撼,惊为奇根利器,极力怂恿他报考当年地电影学院。

当年三月,学徒刘镇奎身背画夹,投考电影学院。按照当时的规定,每个考生可以报考两个系。刘镇奎填报了美术系和摄影系。在考试过程中,这个笑容憨厚的小学徒爆发出了惊人的艺术天分和才华,几乎令爱才的两系老教师为之疯狂。

他的应试作品油画《老区稼稽》和摄影作品《田间老人》。以极其朴实而内敛的创作手法展现了依附大地地中国农民特有的质朴的内在美,在那个崇尚西化、艺风奢靡赶时毛地地九十年代初,这两个作品震动了整个北京艺坛,令无数在老区战斗生活过的老人怆然泪下。

通过繁琐的笔试面试,这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孩子折服了所有前辈老师,美术系和摄影系主任以及当时主管考试的副院长亲点刘镇奎为两系专业考试第一名,这是电影学院历史上第一个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双科状元!

往后的四年大学生活中,刘镇奎在校种种传奇故事不断,风头之健直盖过多位名蜚艺坛的老前辈。

最传奇的一次,在西四胡同礼堂的一次各国文化参赞的国际交流会上,随中央美院某教授出席的刘镇奎为了回应某国参赞轻蔑的所谓中国艺坛无现代美术的观点,愤然当场作画。

一半个小时内完成欧洲新美术运动以来四种最流行画风的油画作品各一幅,技惊全场,逼得这位参赞文官和在场的该国使馆人员向年仅二十一岁的刘镇奎鞠躬道歉。

参加交流会的各校大学生代表欣喜若狂,以人手为轿,将刘镇奎沿着学院路一路抬回西土城,一时轰动京城。

可就在刘镇奎大学毕业那年,正当学院内外的人们纷纷议论这位惊世天才在走出象牙塔后将会给中国乃至整个世界影坛带来怎样的一股风暴时,这位应届毕业生却突然间从人间“蒸发”了。

有人传闻他去了国外,有人竟说他出了车祸;更有甚者,风传他因为被一位学院美女所抛弃,从此意志消沉,再没有提笔创作的灵感了。

渐渐的,随着第六代导演在国内的风生水起以及他们在国外各重大电影节地崭露头角。人们逐渐淡忘了这位当年在校时最出风头的天才青年艺术家。

只有后来一届届的电影学院老师们,在教育和批评类似孙茹和杨娴儿这样后来的学生们的时候,还会时常提到刘镇奎这个“反面教材”――老师们常常说,你们不要以为自己能考进电影学院就是什么艺术天才了!就算是天才,也要戒骄戒躁。踏实学习,不要将来毕业了象那个刘镇奎一样,一事无成,辜负老师和学院地培养期望,就好象一泓清泉泻进沙漠里,一生毫无建树……

一代轰轰烈烈的双科状元,传奇的大学生英雄,落到这个结局,不免使人叹惋。不过大家都不知道,当年那个毕业生填报志愿的下午。时任电影学院党委书记的孙国放教授。走进了只有刘镇奎一人在的学生宿舍,一席谈话,改变了这位天才的命运。

这件事,这么多年来,孙老爷子连孙茹都没有告诉。

也许在老爷子心目中,这世上真的是有“代沟”这种东西的。就象现在的年轻人永远无法理解,在当年那个国家风雨飘摇地革命年代。我们地前辈们为什么能那么义无返顾的丝毫不顾个人的名利富贵,为了国家民族或者某一个理想信念,为了去拯救帮助一群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同胞,就毫不犹豫的抛头颅撒热血。

也许在现代人看来,刘镇奎的选择是愚蠢的,而孙老爷子地选择是自私的,这样的观点在我们的父祖哪一辈人看来。是那样的功利和庸俗。

刘镇奎大概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下午孙老师对他说的那句话――你可愿意,用一个人的隐姓埋名、忍辱负重,去换取来日中国电影地名扬寰球。傲立世界!

他是愿意的。没有犹豫,没有后悔,整整二十余年。当无数不理解他的人骂他批评他一生毫无建树地时候,他为中国电影乃至世界电影做出了一项又一项研究成果,却从来没有人知道。

在这一刻,孙茹望着这位曾经只生活在传说中的天才“师兄”,从他的故事里,面对着人生取舍之间的真义,突然间领悟到了另一重境界。

她想起了当年看过的一个电影,讲述新中国的“两弹元勋”们,隐姓埋名抛妻弃子躲在沙漠里搞科研的故事。

曾几何时,她和周围的那些女生们,还那样庸俗浅薄的嘲笑过这些傻瓜,批评他们冷落妻子、放弃人伦之乐是多么的不负责任。

直至今天她才突然明白,人生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名车别墅吃穿拿之外,还有另一种精神上的生命叫“崇高”!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今天才明白,小时候背过的鲁迅先生这句诗中的深意――今天的人们不了解我的志向,就象不了解挂在天边的那棵孤独的寒星;我愿以我满腔的热血,向我的祖国和民族奉上我这一生。

战争年代,有人前赴后继、舍生忘死,满腔鲜血大好头颅,为国抛洒毫不犹豫;而和平年代,更有“两弹元勋”和霍老教授、刘镇奎师兄这样的人,为了祖国的某一项事业,为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舍弃自我、奉献青春,如一枝默默燃烧的红烛,泪干而尽,留给世间光明温暖。

我中华民族屹立世界五千年不倒,历尽无数侵略、无数苦难、无数颠覆破坏、无数挑战考验,至今生机无限,屡次涅磐重生,靠得岂不就是这些英雄儿女,中华的脊梁!

(pa:这个研究所现实中当然是没有的。但是在中国却真有无数象霍老和刘镇奎这样的人,比如北京就有一个激光洗印技术的研究所,里面的科研人员很多整年休假不到十天,几位科学家四十几岁的人还没有结婚,吃住在所里,每个月工资大部分都捐给贫困大学生,高风亮节令人钦佩。向这些和平年代的英雄致敬!

又,刘镇奎的原型人物其实是冯晓宁导演,他当年在学院就是双料专业尖子,不过当然不是两个系的状元,里加以夸张和渲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