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声音还在隐隐约约的传来,可是后面说的什么,孙云博一句也听不到了。
恍惚间,屋里的人陡然提高了声音,生怕他听不见似的大声说着,象是倾诉,又象是控诉命运对他的不公……
孙云博努力的想集中注意力听听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可是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的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耳鸣声,口中干涩的象放了一枚苦胆一样……他知道自己不能动,因为血压已经高到了令他天旋地转,随时可能使他倒下的地步。
许久、许久……倚着门的他稍稍回复了点神智,屋子里的声音又似乎能听清了――
“哥,你快走吧!我丈夫138看书网了要回来吃饭的……你们要是照了面,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不用为我担心,真的……我今天下定决心来了,就不怕豁出去,把这几十年的情债跟他算个清楚……”
“哥,你别胡说……快走,快……”
孙云博呆呆的盯着房门,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里面那令自己肝胆俱裂的一幕――华云丰与华云清“兄妹”两人正相拥着坐在床头,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落着泪抽泣着,低低倾诉着什么,而他温柔的揽着她地腰。轻轻的安慰着她……
孙云博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心乱如麻的思索着,下一步自己应该怎么做?
冲进去,给那个女人一巴掌,让这对狗男女自惭形秽。羞愧不已?
打电话给马火旺,让他火速派人来,围住这座房子,趁着华云丰落单,干净利落的干掉他?
推门进去,故作潇洒地装没看见他们,象个正宗的绅士一样给自己倒一杯威士忌,然后有礼貌的说:不要紧,你们继续――让华云清自觉无地自容,回到自己的身边?
还是……
那一瞬间。孙云博的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转过了不下十几个念头,他充血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瞪视着那道门――他的手举起了,又落下;落下了。又举起。
终于……他机械的转过了头,踉跄地象一个溃败的逃兵一样,跌跌撞撞的从楼梯上跑了下去――只是一扇门而已,他却没有勇气去推开它……
他一路疯了似地扯开了领结敞开了西服,埋头向前跑着。不顾一路上佣人惊诧的目光。
一气跑到停车坪,他拉开自己的劳斯莱斯的车门,一头扎了进去。砰然巨响中,关上了车门、拉上了车帘……
小小逼仄的车厢里,孙云博象一个孤独地受伤的少年一样,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佝偻地缩在驾驶座上,嘴里发出怆然嘶哑的呜咽……
华云丰风神俊朗、身姿翩翩的潇洒模样赫然出现在他脑海之中,那样玉树临风、飘然出群的站在那里,冷笑着看着他,淡漠而不屑的目光里。透着讥讽和嘲笑。
二十多年来,他为之自豪为之骄傲的幸福和爱情,猝然如高处落地的水晶一般……轰然粉碎!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赢着华云丰的,自己夺走了他的爱人,而且将要夺走他地一切!
可这一刻,内心深处那种深深的挫败与耻辱的感觉,分明告诉他自己――孙云博才是失败者!
他恨自己。恨自己甚至没有勇气推门而入,去理直气壮的指斥华云丰,去面对和解决这一切……
……
也不知过了多久。
车窗外的暮色渐渐的压了下来……
慢慢的,孙云博似乎觉得自己有了一些知觉。
他缓缓的坐直了身子,摸索着打亮了车厢里的水晶小灯。然后,他从车里的小冰箱里取出一罐矿泉水,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瓶降血压缓心跳的药丸,倒出两颗,就着冰凉的矿泉水咽了下去。
他随手把药瓶和水往旁边的驾驶副座上一丢,铁素着脸抱着方向盘,慢慢的发动了车子。
他不知道自己想去那里。漫无目的的开着开着,他干脆放开了方向盘,松开了油门,呆呆的瞪着旁边窗外不断飞退的景物。
就这样,这款劳斯莱斯独有的全球定位巡航系统带着他不知开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了繁忙的市区和如梭的人流,孙云博才蓦然惊醒,连忙抓住方向盘,脱离了巡航状态自己驾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