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机械而木讷的说道:“所里的军官,都去了登州府,没有回来。大概以后也不会回来了。他们已经去登州府已经三四年了,从来没有回来过。其他的军户,都已经逃亡了。前几天,最后的十多户军户,都跑到鳌山城去了。”
张准哦了一下。
张准又问了一些关于雄崖所的基本情况。
田伯光大概是雄崖所最老的军户了,对张准的询问,倒也能回答上来。根据他的说法,雄崖所在鞑子占据田横岛之前,应该是鳌山卫最富饶的一个千户所。原来的雄崖所,有超过一万的人口,有超过五万亩的田地。同时,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捕鱼业也是相当发达的。基本上,只要不是超级懒人,混口饭吃是没有问题的。
雄崖所的旁边,就是五龙河。五龙河流入五龙湾。五龙湾是一个非常富饶的海湾。那里的海鱼,简直是永远都捕捞不尽的样子。只要弄一艘舢板,一张渔网,一网下去,就能有相当不错的收获。因此,就算是没有地,也不会被饿死。
由于五龙河的关系,这里的商业贸易,也是不错的。时不时都有商人将船停在五龙河的河口,收购上游漂流下来的木材、药材、干草等物资。商业贸易的发展,使得雄崖城内部的商铺,也是琳琅满目,即使是鳌山城相比,也毫不逊色。
只可惜,随着鞑子的出现,这一切,都全部被毁灭了。
鞑子三番四次的上岸洗掠,荼毒肆虐,迫使雄崖所的军户,不断地搬迁到其他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几年前,甚至连雄崖所的千户,都搬到了登州府,从此不回来。人走城空,雄崖城,就迅速的变成现在的样子了。由于实在是太破败,最近几次鞑子上岸,都不进来雄崖城察看了。
张准慢慢的问道:“东南角的坍塌,是鞑子造成的?”
田伯光痛苦的说道:“正是。鞑子那一次破城,可是杀了不少人啊!大家想要跑都跑不了那么快!副千户都被鞑子抓去了,后来用了一千八百两银子,才赎回来。”
张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田伯光忽然想起什么,急忙说道:“你们快找地方驻扎下来吧,一定要找到退路,布置好警戒,小心鞑子又来。”
张凌云忍不住插口说道:“老人家,田横岛的鞑子,已经被我们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不去找他们,已经是他们的幸运,他们不敢来找我们的。”
老人家只当是疯话,摇摇头,晦涩的说道:“你这个小娃娃,不要乱说话。你还是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不然,鞑子来的时候,你跑都跑不掉。”
张凌云皱眉说道:“我说的是真的,舒布鲁都被打死了。”
老人家还是不相信,一个劲儿的摇头。
张准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必须承认,留在雄崖所的人,意识都有点不太正常。因为,意识正常的人,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雄崖所屡屡受到鞑子的滋扰,军户们大量逃亡,那是肯定的。想要雄崖所回复正常,最关键的事情,就是要彻底的消除田横岛对这里的威胁。换言之,就是将田横岛的鞑子,全部铲除。
张凌云还要说话,张准已经摇摇头。
既然别人不相信,自己浪费那么多的口舌做什么?
事实总会证明一切的。
只要铲除了田横岛的鞑子,这里自然而然就会热闹起来。
作为鳌山卫的触角,雄崖所是必须驻军的,而且要驻扎最精锐的部队。毫无疑问,这个重担,落在杨致远带领的第一协身上。杨致远上次在夏河寨,独当一面,张准还是比较满意的。现在,张准准备继续让他独挡一面。
由于雄崖所的所有建筑,都相当的破败,根本不能住人,甚至,连千户官厅都变成了废墟。许子文在上面踢了一脚,结果,半个客厅就哗啦哗啦的坍塌下来,扬起漫天的灰尘,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要是张准住在里面,搞不好就被活埋了。
没办法,只好自力更生了。整个护卫队的战士,在雄崖所劳动了后一天,清理垃圾,洗涮建筑。简陋的营房也基本上是修好了。护卫队的军旗,就插在营房的屋顶。当天,张准也是住在简陋营房里面,沐浴着月光度过一晚上的。
可能是受到护卫队战士到来的影响,陆陆续续的,总算有几十个军户,从附近重新搬了回来。那个懵懵懂懂的田伯光,也因此成了雄崖所的主要代表人物。那些搬回来的军户,带来了鞑子被痛击的消息,田伯光这才相信张凌云之前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