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力赤建立鞑靼之后,遣使朝贡以示通好,去年底又遣使乞求重开榷场,也就是互通贸易之类的事务。朱允炆考虑后,发于朝议,认为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笼络蒙元残余人心,于是就答应了这个结果,然后诏谕魏国公徐辉祖巡边陕西,主持监督和鞑靼使节谈判事宜,以示重视。
其实也是徐辉祖赋闲以来,无所事事,朱允炆也不想就此淹没一个忠心的人才,可由于徐增寿他们那点破事儿,想重新启用,那必须有个由头,所以就算是大材小用,这次将他派来了。
徐辉祖下了船,坐上官轿,刚从船上晃晃悠悠的下来,又要晃晃悠悠的往西安城里去,真的想下来骑骑马,找回从前的感觉,可是这个暂时对于他这个钦差来,算是一个奢望吧,陕西的官员,在没有弄明白钦差来意之前,哪敢让他骑马呢。
车、马、轿、仪仗的队伍浩浩荡荡,转过几条大街,进入专门接待朝廷大臣和显贵宾客的驿馆长安北苑。
位于西安城北,这儿原是蒙元皇帝在西安的行宫。也正是徐辉祖的父亲徐达在攻取西安之后,曾想纵火焚烧之地,因见屋宇俨然,巧夺天工,不忍加毁。所谓昏君有罪,房屋无辜,这才封存保管下来。洪武三年,朱樉封地西安为秦王,才改成长安北苑这个名字。
长安北苑的门楼宏丽壮观。五间飞檐抱厦顶覆琉璃瓦,两侧逶迤一色青砖墙。中为正门,左右各有两个边门。正门门楣上俯悬宽大匾额。堆金凸起颜体大字“长安北苑”。厚重雄浑,遒劲古拙。
进入大门的院内,古木参天,夹道繁花。爽气袭人。穿过几座临溪假山,豁然开朗,如茵的芳草,宽阔而平坦,四周花木葱笼。数十间粉墙青瓦精舍呈孤形抱立草坪。
有月洞门通入花园,花园的另一边,一座座四合院式的屋宇依傍地势高低栉比鳞次,错落有致。屋宇之间,以曲廊相连,廊外两旁,修篁簇拥。穿过曲曲折折的雕栏彩廊,拾级而上。扑入眼帘的白如霜雪的大理石上镌刻着三字汉隶:独秀馆。
一栋三面临水的两层红楼掩映在天水一色之中。园林楼台,花草亭榭,一应仿江南建筑,仿佛置身于南国。徐辉祖便下榻于此。感叹着当年父亲攻下西安,自己也曾经来到过这个院落,不过当时父亲害怕逾制。坚决不同意住进来。那是自己年纪尚小,还哭闹一番。徐辉祖看着这既陌生,又似乎有些熟悉的院落。心里不由感慨起来。
欧阳伦之所以首先宣召甄友仁,不独因为他是陕西最高行政长官,更主要的是甄友仁在京师时,他们便酬谢唱和,切磋画艺,过往密切了。由于欧阳伦的举荐,甄友仁才得由一个翰林院编修迁升为朝廷封疆大臣,成了二品官员的陕西布政使。可以说驸马对于甄友仁有知遇之恩。
驿丞遣人送上瓜果蔬菜,虽然玻璃大棚现在大明已经逐渐推广,但是对于三月间的西安来,还是比较稀少,只是仅仅能供秦王府和逐级官员们享受,就连那些行商们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现在却是不值钱似得断断续续的端上,热水也送来了。
刚交申时,俞士贤走进北苑拜见,卫士将他领进独秀馆,徐辉祖已经梳洗清楚,穿着一身淡雅的便衣在书房迎候,俞士贤行礼后,笑着说:“魏国公这一路劳苦功高,不知西安这安排可还入得魏国公法眼吗?”
徐辉祖自持身份,只是拱手还礼道:“俞布政使有心,观布政使应该是洪武二十七年的进士吧,不过十载,便成了封疆大吏,这才是国之栋梁!”
俞士贤连忙说道:“岂敢!岂敢,那是圣上洪恩,下官只有尽心尽力,倒是着西安城原是中山王所光复,魏国公故地重游,那日下官在醉仙楼做东,也好叫京师知道我们西安好客!!”
寒暄几句,徐辉祖单刀直入地说:
“俞布政使,本官此番千里迢迢,奉旨查巡查边境。需亲临陕西各重要关隘,督察查访,望大人通力协作……”
如叙家常,语调平和,表情坦然,俞士贤忙抱拳说道:“魏国公奉旨巡边,下官自然俯首听命,请魏国公明示便了。”
“俞大人。”徐辉祖久居京师养就白皙的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继续说:“此次本官前来因由,相信邸报中早有言明,关于圣旨,本官自会明日在衙门宣读,至于今日接风之事嘛,本官舟车劳顿,看就是免了吧。”
徐辉祖不露声色,却拒绝接风之宴,而且语气中好像有不容分辩的意味。
“这……?”俞士贤摸摸须发,对魏国公这种做官方法,他有点不好理解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奉旨钦差,地方上总是要例行接待,因为就算不是魏国公前来,来的是一个寻常小吏,但牵涉到钦差,那是给皇上面子,为什么魏国公要拒绝呢?
看他没有答话,徐辉祖问道:“俞大人有什么顾忌么?”
“不,不,”俞士贤连忙摇手说,“下官谨遵钦差大人谕示,不过大家都仰慕中山王之丰功伟绩,魏国公的盖世英明,已经在醉仙楼听候差遣。如果见不到钦差大人,恐怕会很失望的。”
俞士贤想了半天,斟酌着言语用词,才说了那么多,心里暗自有些腹诽徐辉祖不懂做官之道,接风洗尘乃是最寻常不过的应酬,竟然连这个面子也不给,如果这样下去,他对于有些人的托付,真的是有些不敢保证了。
“俞大人!”徐辉祖用手揉揉白皙的脸皮,依然轻声慢语地说:“本官真的是身体不适,要不咱们再约时间?”
顿了顿,接着说:“俞大人,本官也是心直口快,要不这样,明日大人帮本官约海关衙门的人前来,另外再拟请按察司、都司大人等来北苑一晤,由本官做东,以做谢罪,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俞士贤不由一怔,看来无法挽回,他没有想到钦差出来西安,就会给自己这么大一个钉子来碰,也不知为了什么,不过出于多年为官经验,心里暗暗有种不祥的预兆,到底是什么,自己也想不出来。突然想起什么,不由心里一动,道:“钦差大人,下官刚才忘了说,今日接风,乃是秦王殿下发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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