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同的私家菜馆。
温冉亦步亦趋地跟在温行之的特助身后,女特助高挑的身材遮住她娇小的身躯,直到进了房间,才看见正在桌子前轻啜淡茶的温行之,他看见她,微微一笑,向她点了点头。只为这一笑,温冉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套用温远远小朋友的一句话,“这人平时多闷骚啊,面瘫那是常态,如果要是笑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要算计你。”她大致能明白小叔见她是为何,却不想动作这般迅速,她还没回到学校就被劫到了这里。
“小叔。”她坐在他面前,看见他拎起茶壶,将一个紫砂茶杯过了一遍,然后才倒了满满一杯茶递了过来。
“乌龙茶。”淡淡的音调。
温冉端起来,轻轻品尝了一口,尝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倒是对这个名字挺感兴趣的,乌龙?深沉如小叔,难道在茶名上也要做文章么?温冉不禁泪目,很想打电话向温远远这只讨教一下听懂小叔天书的偏方。
“前天在w县的事情我听以祯说了,这个问题你不用再担心了,好好准备项目就行。”
小叔忽然开口说道,温冉点点头:“谢谢小叔。”
温行之摩挲着茶杯,掀眸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女孩儿,沉声说道:“温冉,你怕我?”
温冉一口茶立马卡在嗓子里,咳嗽不停,狼狈不堪。心里懊恼,她还没来得及否认就已经露馅了。
温行之勾了勾唇角,递过来一方洁白的手帕:“不要紧张,你父亲去世前曾寄给我一封信,他在信封上嘱咐我,二十岁的时候才能打开来看。”
温冉停止了擦嘴角的动作,好奇地望着他,只见他拿出一个信封,沿着桌面推到了她的面前:“你现在可以看一下。”
温冉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一瞬间,父亲熟悉的字体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控制不住的鼻子泛酸,眼眶泛红。直到看完整封信,她已是泪流满面。她忽然很佩服温行之的先见之明,知道她定要这般没出息的哭,所以才给她这么厚厚一方的手帕。
“小叔,这封信,爷爷没看过吧?”
“没有。”温行之摇头,“二哥是直接递到我学校来的。”
那年他才多大?等到他满了二十岁打开来看这封信的时候,才懂得二哥的用意。二哥在信中,将妻女托付于他,有一句话他至今刻骨铭心:“如果能让父亲认回冉冉和她母亲自然是好,如果不能,就让她们远离父亲吧。我不想太太和女儿重蹈我的覆辙,重复我的痛苦与不甘。”――这样的话,怎可让父亲看?
温行之没有意识到,他的一声“二哥”让温冉感动不已,她明白,她父亲的一生夙愿,就是希望她们能够得到温家的认可。
“谢谢你,小叔。”她低声说。
“我觉得今天是时候了,要跟你谈一谈。”他放下茶杯,认真地看着她,“一来是谈谈你父亲,二来是谈谈你。”
“我父亲――”
“如果我没记错,在你来b市上学之前,我最后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七岁。”
温冉想了起来,眼神有些黯淡,那是父亲最后一次带她回去过年,她见到了温明和温远,更见到了小叔。父亲告诉她,小叔天资聪慧,十七岁的年纪啊,已经到外国名校去读mba了,语气里是七分的骄傲和三分的艳羡。
“小叔。”她突兀地开口,“我有个问题想问。”
“哦?”温行之挑眉。
“这封信,为什么看着那么像遗书?”
“不奇怪。”温行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因为那本来就是。”
温冉不禁一惊,半身而起,差点儿掀翻面前的茶杯,“可是我爸爸是在高速上出车祸去世的,那是意外,怎么可能――”说到这里她不禁停下,有种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她有些艰难地开口质问,“您的意思是,我爸爸是,有预谋的?”
温行之扣住她的小臂,让她坐下:“当时我正好在国内,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就直接去了n市医院,在你母亲赶来之前,已经处理好了一些事情。”他抬眸,看着她,淡声说道:“医生说,二哥在去世前已经服用了大量的安眠片,分量足以使一个人陷入昏迷甚至死亡。只是二哥常年抑郁,这点儿用量对他没有那么大效果。”
“所以,所以爸爸策划了一场车祸?”温冉有些不相信地捂住嘴巴,“小叔,为什么爸爸要自杀?”
“因为你父亲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美好。他性格懦弱,所以抑郁症在爱上你母亲之后并没有好转。尽管他带着你母亲离开,可是他也时常会摇摆,他天生对家有种依赖,穷其一生,也想让你们获得老爷子的认可。只是……”温行之微微一顿,有些无奈道,“只是温家人的性子都太倔,老爷子最终没能让你父亲如愿。”
她倒抽一口气,心口忽然疼得要命:“我知道了,小叔。”
“温冉。”他沉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父亲的死,对于他而言是场解脱。所以,你不要再把他当场一场意外念念不忘。更何况,他还是爱你母亲的,这点儿,他从未后悔过。”
她读着父亲的信,父亲在信尾,这样说道:“这一生胸无大志,性格懦弱,终究是成不了什么大事。这一生中真正拿起勇气的那一刻,就是带着我的太太离开温家。是我逃不过自己这一关罢了,事实上有些时候,只要挑起那么几分的勇气,就可以获得幸福。这点儿你勿要走我的后路。”
温冉敛下湿湿的睫毛,哑声说:“我懂了,小叔。”说了这么多,又摆事实,又拿父亲的亲笔来教育她,不外乎是要她放下心结,不要想那么多,小叔从来不是那么多事的人,现在怎么会?温冉抬眸,看着他,“小叔,你知道我的事啦?”所以特来做某人的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