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快放假的时间,不过温冉丝毫感受不到假期到来的轻松。这是她研究生毕业之前的最后一次寒假,她不打算读博士,所以基本上也算是学生时代的最后一个假期了,这样一个美妙的假期,竟然要全部花在考试上?!她垂眼了一下手中的试题册子,顿时觉得人生黯淡不已。
与她同样悲惨的是林笙,两人共同扎根在图书馆。刘菲菲的机械男因为要读博,所以她寒假也准备留在了b市,在一家外企找了一份行政助理的工作。不过相比之下,就比温冉和林笙幸福多了。
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是吴岩教授的,老教授合上教案,关掉投影仪,扶了扶眼镜,看下台下的众学生:“这是我们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也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课。”淡淡一笑,“人老了,有许多东西都记得模模糊糊了,有不到之处,还望大家指正和谅解。”
谦和的语气,众人皆微微一笑。
“好了,下课了。”吴老宣布,随后又不紧不慢地说:“温冉同学先留下。”
被点名了,温冉顿时一怔。
b大的新校区是在一座老工学院的旧址上建起来的,还存着许多当时的古旧教学建筑,不过据称也是b大最坚实的建筑。吴老的办公室,就在这栋楼上。
窗外有一排法国梧桐,枝繁叶茂的时候煞是好看。
“找工作没有啊?”吴老问。
“还没有。”温冉说,“还有几门资格证考试,准备过段时间再找工作。”
吴老笑笑:“年轻人啊,有点儿理想抱负是不错的,但是也不错把自己逼得太紧。”
温冉点头。
吴老喝一口水,温和地看着她:“温冉,你跟以祯,是怎么回事?”
呃,就连吴老都知道了吗?那整个学校恐怕没人不晓得了。温冉汗颜,吴老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你不要担心,我也不是老古板。”
温冉抿唇一笑,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吴老连忙失笑,微一敛神色,叹了一声:“还是年轻好啊。”而后想起什么,微微一笑,“以祯这个人,表面温和,很好说话,其实骨子里还是执拗,有一股狂劲儿的。”
温冉张大眼睛,认真听他说,“其实这个事情全学院的人都知道了,私下里说闲话的也有。以祯或许不会在乎,我关心的是你。”
心里微暖,温冉笑了笑:“我,也没事的。”她思索着说道,“人一辈子总要勇敢的一次。”
吴老微笑着点头。他已老,有些事情不愿意多关心,过问这些,不过是因为看重这两个人,一个是最令他期待的年轻人,一个是他的学生。同样的问题他问过叶以祯,那个人只是微微一笑:“吴老,我的副业是风投,没有精准的判断力是干不了这一行的。所以,您得相信我选人的眼光。”
临近放假,学校渐渐空了下来。
图书馆闭馆,温冉只好转移阵地,转移到某人的……办公室。
温冉抚额,这是两人妥协的结果。因为叶教授声称,他这段时间会很忙,所以办公室可以留给她一个人用,绝对不会打扰到她的复习。可是眼下――
温冉瞥了眼端坐在电脑后头的叶以祯一眼,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手握住鼠标,衬衣上那枚袖扣很是显眼。而她自己呢,则是越来越无法集中精力,干脆气馁地把资料丢在一边。
“怎么了?”教授低低一笑,问道。
“没什么。”温冉猛喝一口咖啡,一个闪神手中的咖啡就被夺走了,她气鼓鼓地看着始作俑者,而他则是很坦然。
“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以后不许了。”转眼一杯温水又放到了她的面前。
温冉捧着杯子,瘪瘪嘴,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昨天下午吴教授找我谈话了。”
叶教授看过来,看她的表情有些凝重:“说什么了?”
“没什么。”温冉摇了摇头,忽而狡黠一笑,“就是怕我被某人骗了而已。”
叶以祯微微眯了眯眼,俯□瞅着这个得意洋洋的小姑娘,而后趁其不备,捏住她的下巴,轻咬了一口。
叶教授满意一笑:“试图抹黑你的导师,该罚。”
温冉顿时笑不出开了,哎哟了一声,捂住下巴怒瞪叶以祯:“你!你!你……”
立刻又说不出话了,因为叶以祯捏住了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小朋友顿时被惊吓的不轻,立马睁大眼睛看着他,神智却早已不知被搅到那里去了。
良久,他松开了她,看着她眼泪汪汪的一双棕色眸子,说道:“试图挑衅你的男人,更该罚。”
结果就是,叶以祯这个既导师又男人的人惩罚得不亦乐乎,心满意足。温冉泪目,握在沙发里不肯起来。
“温冉?”
而某人的反应是往沙发里面又挪了挪:“不要理我,不要理我。”
叶以祯轻笑,捏了捏她的耳垂,很柔软。他垂睫凝视着她,想起在电话里,温行之说的一句话,“她就是你的软肋,而且还是唯一的一个。”
眸子不经意地闪了一闪,叶以祯敛起微怔的表情:“什么时候回家,我送你。”
温冉唔一声,笑说:“好。”
放寒假后的一个星期,叶以祯送温冉回家。
车子又一次停在了温冉家的楼下,打开门温太太看见跟在温冉身后提着行李的叶以祯,又忍不住嗔怪女儿。温冉红着脸吐了吐舌头,放好行李后送他离开。
不是不想多留他,只是他最近实在是忙得厉害,不光是学校的事,还有gp的一堆问题要等着他解决。
温冉也已经不止一次在他的车里看见治疗偏头疼的药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一口气。
“怎么了?”他将外套挎进臂弯,回过头看着她。
温冉摇摇头,问:“大年初一完了之后你还会来吗?”
叶以祯笑了笑,不是看不出她的期待,只是他恐怕要让她失望了:“昨晚打电话,听说老爷子身体不太好,这个年假估计哪儿也去不了。”
“哦。”她低头,掩不住的失落,“那你要注意身体。”
“嗯,知道了。”他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尽管他从未说过,但她还是知道。为了她,这个人恐怕在并不亲近的父亲面前前所未有的放低了姿态,温冉为此感动不已。
叶以祯坐进车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向温冉招了招手。
“怎么啦?”
“过年我不过来了。”他说,继而微笑,“所以得预支点儿节日福利。”
“什么福利?”几乎是问出口的瞬间她就明白过来了,向二楼自己家的窗户看去,那里的窗户半开着,窗帘还在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