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离城。”钟海突然跪倒地,悲声道。
“钟海,说什么!”安宁一怔,然后怒喝。
刚才还闹腾的城头突然安静下来。坐城墙上的士兵看着安宁,三三两两聚拢过来。
“公主,钟将军说得对,走吧。”
“公主,还没成亲呢,回京招个驸马好好过日子去吧!”
“公主,走吧。咱们一定守住城头,等帝将军的援军赶来。”
“混账!”安宁猛地起身,看向周围的士兵,“是们的将军,哪里都不去。北秦想攻破青南城,除非死!都给好好守着,想想城里的老百姓,谁让北秦把城攻破了,谁就是孬种!”
安宁神色冷厉,手里的长戟敲城头上,“听见没有!”
“听见了,殿下!”城头上的将士眼眶泛红,纷纷转过身散回各处。
安宁扶起钟海,叹了口气,“知道想一个死守这里,但是不行。钟海,走了,青南城的百姓就没有活路了,相信,咱们一定能等到梓元的援兵。”
钟海惭愧地点头,见安宁脸上有掩不住的疲态,拖着受伤的腿起身,“殿下,等着,还剩下半坛子酒,全给搬过来。”
安宁笑着点头。待钟海走远,看一旁的将士没有注意到这边,她脸色陡然一变,惨白无比,额上薄薄的冷汗沁出来。她掀开盔甲,看着腰腹上暗红的血渍,咬着牙迅速将地上的绷带捡起来腰上再狠狠缠上了几圈。直到血渍不再淌出来,她才舒了口气。
这就是她一直留城头的原因,只有这里血腥气最重,才能瞒住身上的伤。否则回了城主府,钟海一定会发现她腹上的伤,恐怕早就强行逼她离城了。
五万百姓,一城伤兵,都是她的子民。她就是死,也得守住这里。
安宁抬首朝城外不远处的青南山望去,眼底是从未有过的释然。
梓元,等这场仗打完,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告诉,总算能堂堂正正站面前,能真正活得安宁。
钟海抱了最后的半坛酒上来,安宁靠城墙边,喝着酒减轻伤口的疼痛。
下半夜,城楼上的鼓声骤响。安宁猛地起身,城下黑压压的北秦士兵卷土重来。她长吸一口气,将手边的空坛子砸下城楼,举起长戟,领着仅剩的将士冲出了城。
整整半夜,青南城杀声震天,守兵越来越少,安宁领着将士且战且退,直到城门前。
天近拂晓,城门下,安宁一身盔甲染血,手握长戟,不退一步,她身边的五千将士,只剩下百来个,无论北秦攻城多少次,总会城门五米处止住脚步。远远望去,她周围士兵的尸体堆积如山,便似一个堆成的坟冢。
纵使再铁血的北秦士兵,这样的视死如归面前,也寒了心,抖了胆,不敢再冲向她身边。
安宁挥出长戟刺死一个北秦将士,亲兵的护卫下缓了口气。她朝四周望去,北秦前赴后继,一眼望不到头,只要他们这一百败退,青南城就破了。
“公主!”钟海早就负伤上阵,他杀出一条血路,靠近安宁,“公主,让侍卫护送离开,守这里!”
“说过不行!”安宁一边冷声拒绝,一边砍掉钟海身旁北秦骑兵的脑袋。“还可以守半个时辰,马上回城安排一千将士护送百姓离城。”
“公主,领着他们走……”见北秦越来越多,钟海情急,就要强行把安宁拉走。
安宁一把推开他,揭开盔甲,吼道:“钟海,觉得现谁能把百姓护送出城!”
钟海整个怔住,惊骇得无法言语。
安宁腹部的绷带被血染红,伤口破开,一把断刀□右腹,鲜血淋漓。这种伤放一般身上别说是立战场上抗敌,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钟海这才发现安宁脸色惨败得不成样,握住长戟的手也颤抖,她定是靠着一股子不倒的气势才撑到现!
“公主……”
“钟海,是青南城的将军,保住百姓是的责任。回城,带百姓走!”安宁猛地用长戟直接将钟海推进城门里,手一挥,“关城门,剩下的将士守城头,不准出城驰援,援军不至,城门不开!”
钟海无力地看着安宁被关城外,隔着一方城门,她视死如归的声音猛地响起。
“谁愿陪战到最后!”
“愿陪公主!”
“愿陪公主!”
“愿陪公主!”
……
百来个年轻的声音城外响起,城楼上剩下的伤兵呜咽难忍,颤抖着手重新敲响了征战的木鼓。
城外,安宁嘴角划过一抹笑意,手持长戟朝北秦大军冲去。
城内大门下,一个独眼的老兵走到钟海身旁,将他扶起,“将军,公主殿下争取的时间不多了,咱们快些把百姓护送出城吧!”
像钟海这样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也红了眼眶,他站起来,挥手道:“传令下去,让百姓从后城门尽快出城。”
“是。”老兵领命而去,钟海一瘸一拐地去调集城中仅剩的将士。
一个时辰后,城头下刀剑冲锋声渐渐停息,安宁立着的地方仍然没有让一个北秦士兵冲过,但那百来亲兵,也只剩下寥寥数个。
后城门的钟海送走最后一车百姓,背着刀正准备跨马重回前城。
突然,震天的马蹄声官道尽头响起,钟海抬首望去,眼底的惊喜掩都掩不住。
苑书一骑当先,温朔落后她半步。他们身后大靖旌旗随风而动,飘扬百里。
尧水城的援兵,终于到了。
“钟将军,城内如何了?”远远的,苑书的声音传来。
钟海朝前城指,“快去城门,公主还城下!”
苑书和温朔一惊,急急率军朝前城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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