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谭知府的三魂七魄终于跑回了一小点,就这一小点,也足够让他明白了杨秋池在说什么,顿时激动得眼泪哗啦啦往外涌,老大不小的人竟然匍匐在地,呜呜哭了起来,随即又连连磕头咚咚作响:“杨大人对谭某恩同再造,谭某没齿难忘。”
杨秋池道:“不过,本官希望谭大人能够继续检举揭发,继续立功,只有这样,才有一线生机啊。”
谭知府磕着头呜咽着道:“是,谭某明白,谭某一定将自己知道的全都供述出来,决不敢隐瞒一星半点。”“好,你先将你们如何勾结私吞赈灾粮饿经过如实交代出来……”
“是,”谭知府又磕了一个头,这才交代道:“去年湖广武昌府方圆几百里闹蝗灾,权布政使向朝廷冰雹请求放粮赈灾,得到皇上恩准。过年的时候,米员外将权布政使和我请到他家,那天没有别人,米员外就说了一个计划,让我们将朝廷赈灾的粮食全部转给他,他给我们两人一共五万白银的好处,我当时吓坏了。”
说到这里,谭知府想了想,咬咬牙,磕头供述道:“我全坦白,以往赈灾,都是布政司请求朝廷赈灾,而具体的赈灾事宜都是知府衙门具体负责,权布政使和我也不是没吞过赈灾粮,可十成中吞过一两成就不得了了,八九成还是要放粮赈灾的,不然的话,饥民一旦闹事,什么都完了。”
杨秋池插话道:“权布政使干过这种事情吗?我是指将赈灾粮全部侵吞的事情?”
谭知府略一思索,随即摇头道:“没有,湖广武昌府赈灾我都参与了的,大部分粮食还是都发放了的。”顿了顿,又续道,“至于他没来湖广当布政使之前的情况,我不大清楚。”
杨秋池若有所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所以我听了这话,虽然那五万两的好处着实诱人,分到我名下至少也有两成,但我还是不敢答应,毕竟脑袋要紧。但布政使大人好象已经首肯了此事,见我不答应,便提到了前年我负责加固长江堤坝的事情。”
谭知府说到这里,伸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喘息了一下,才续道:“那一次我将朝廷修堤款私吞了三千两被发觉了,是权布政使按下了这起案子,将我保了下来。我听他提到这事,就知道他拿这件事情来压我,如果我不答应,立马就要倒霉。”
“我想,反正那件案子一旦暴露,自己肯定死路一条,左右是个死,便答应了。米员外随后派人给我送来了承诺的五万两白银,我亲自带人将其中的四万两送到了权布政使的内宅。”
杨秋池冷笑一声:“这么看来,这权布政使与米员外的关系倒是很密切哦。”
谭知府微微抬头瞅了杨秋池一眼,又赶紧低下头道:“是的,听说,听说权布政使原来只是一个小县令,刻意巴结米员外,米员外帮他在朝廷活动,这才步步高升,一直到了现在的位置。”“哦?这米员外居然有如此能耐?”杨秋池心中更是一凛,看来,金师爷说的一点没错,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自己用缓兵之计、请旨办事这一招是最稳妥的。示意让谭知府接着往下说。
谭知府续道:“我问米员外,无粮赈灾饥民闹事怎么办?米员外说他会安排人将粮仓烧了,就或是看守失火,再叫朝廷拨粮下来就是。再说他的米行还有米卖,他还要开粥广放粥。我说这样的话那你不是没什么好处了吗,他让我不用管。”
“第一批赈灾粮运到之后,权布政使安排了亲信假装运粮进布政司衙门粮仓里存放,但实际上粮食却直接运到了米员外家粮仓。当晚布政司的空粮仓就失火了。我知道肯定是米员外安排人放的火。”
“权布政使又向朝廷要赈灾粮。我以为这一次粮食运到了就可以赈灾了,因为我看见满城的饥民许多人饿死,我心里也慌,生怕事情闹大,没想到,那天米员外又把我和权布政使请到了家里,说还是老规矩,他要全部的赈灾粮,给我们两人一共五万两白银的好处。”
“我一听就吓坏了,这一段时间我发现米员外一直在高价卖粮,而且价格高得离谱,好像根本就不希望粮食卖出去一样,也没见他开粥场放粥,反倒是饥民纷纷涌进武昌城,越集越多,已经有数万之众。我知道,如果这一次又将赈灾粮全部私吞,一粒粮食都不放,满城饥民非暴乱不可。”
“我说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敢了。可米员外和权布政使提起了我第七房小妾的事情,我只好再次屈服。”
杨秋池笑道:“想不到谭大人一连娶了七个小妾,看不出谭大人人老心不老,这身子骨还很厉害嘛。嘿嘿嘿。”
谭知府老脸骚得通红,支吾着说不话。
杨秋池收敛了笑容,问道:“你的第七房小妾怎么了?难道是这矮冬瓜帮你什么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