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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策 燕赵公子 2010 字 2022-09-04

一转眼,便是五月初二。

五月初一,沈奚靖早请时得了柳华然的赏,允他下午去看还被关朝辞阁的云秀山。

沈奚靖已经有许久未见云秀山,此时终于能见,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心里就像长了草,只见碧色,不能见泥土之褐。

这十年来,他们宫里相依为命,就算大多日子都不一处,但他们总是知道,有个跟他同宫里,高大的宫墙围起一座城,他们都困城里,无处可去。

可是如今,眼看云秀山要出宫,沈奚靖心里还是有些彷徨不安。

他担忧许多事情,怕云秀山康亲王府里不能适应,怕云秀山对康亲王世子心结久消不散,怕他被欺负,怕他身体不好,怕很多事情。

当沈奚靖走向朝辞阁路上,他仍旧心中不安。

这其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穆珏能这样惦记他表哥,想要一辈子与他一起,无论当年的事情如何,他能有这份心意,沈奚靖心里对穆珏是感谢的。

可云秀山到底怎么想,沈奚靖也无法知道。

他只了解,这个看似温和的表哥其实比他更倔,更固执,也更偏激。

沈奚靖就这样一路皱着眉头走进朝辞阁,朝辞阁的宫还是那些,当年的小宫们都变成了大宫,他表哥如今要走,朝辞阁的显得更少一些。

陈岁这会儿正站院子里忙活,他阳光下挑着布料,刺目的光芒下,那些锦缎布匹闪动着美丽的色泽,一看便知是上品。

见沈奚靖来了,陈岁笑着走过来行礼:“嘉主子,可许久未见,修竹,啊不,云侧君正他屋里,您直接过去便可,上午主子已经跟教习管事打好招呼,不妨事。”

沈奚靖确实许久未见他,陈岁还是老样子,难得跟沈奚靖露个笑脸,沈奚靖此时思绪还未平复,便问他:“有劳陈管事了,这是做什么?太淑可是要晒布?”

陈岁并不是一个经常笑的,笑起来有些生硬,但他到底算是沈奚靖的熟,说起话来语气都很和善:“这是太淑要给云侧君的结亲礼,他家里也没长辈,太淑这里东西虽然不是最好,但也还拿得出手,这些色彩艳丽的布,他自己留着也无用,便都给云侧君压亲吧。”

他这一连串话说下来,沈奚靖已经有些动容了,他知道,虽然周荣轩顶了个太淑的名头,但宫里这四个太侍,只有他没有背景,从二十来岁便一个苦苦坚持,能攒下这些身家,还是这些年皇帝对他多有扶照,如今他把大半都给了云秀山,不可谓是不大方。

陈岁见沈奚靖没说话,又慌忙补了一句:“当时您慈寿宫,主子不好给东西,只能后来的时候补上,对俩,主子都是一个心思。”

说实的,沈奚靖真的没往那方面想,陈岁这么一提,他才想起他侍寝之后,确实朝辞阁给过赏赐,但那时其他三位太侍都给了赏,但是仔细想来,还是朝辞阁给的东西实惠好用一些,到底用了心。

想到这一层,再加上今日沈奚靖心里难受,眼眶便红了起来。

他看着陈岁道:“倒没想那许多,只是太淑这些年攒下些东西不容易,都给了表哥,他以后如何是好,这些年宫里,太淑帮们许多,已经是最大的恩德了。”

沈奚靖一说就收不住话,倒是陈岁摇头制止了他,笑道:“嘉主子,这些见外的话不提,您身份摆那里,不方便给云侧君东西,主子替办了,也不过是心疼们孤苦无依,等主子岁数大了,们多来看看他便是,有些话,那时候们再直接与他讲,最贴心不过。”

陈岁伺候周荣轩许多年,与他关系一直很好,他们不比边楼南与柳华然,他们之间不带利用与算计,只是单纯的好朋友,所以他今天讲这些话,也不过是替周荣轩赚些情。

这些事情,沈奚靖不是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周荣轩能有这一份心,这一样表态,就足够他们感念。

沈奚靖情绪有些激动,他站那里平复一会儿,才走到云秀山的屋前。

里面很安静,蒋行水敲敲门,很快便有过来打开。

开门这位,却是一位熟,以前沈奚靖的教习管事,张一哲。

他见沈奚靖来了,也没问别的,只与他问了声好:“嘉主子,许久不见,您越发清俊了。”

沈奚靖倒是没想到表哥的教习管事还是张一哲,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道:“这次还是张管事操劳表哥的事,有劳了。”

张一哲正细细打量他的样子,见他举手投足已经一派大家风范,心下十分满意,笑着把他让了进去,回身又拉着蒋行水出来。

他们都很有眼色,知道这会儿兄弟俩有许多话讲。

沈奚靖背后那扇门缓缓关上,屋子里又暗了下去。

但这时外面阳光正灿烂,沈奚靖能看清屋里的一切。

这间小小的屋子,与他上次来,有了些变化。

他那张床这些日子应该是张一哲用,只简单铺了被褥,窗下的桌子上多了许多书本,还有一些瓶瓶罐罐,一盏崭新的宫灯立桌上,想必晚上屋里再也不会昏暗。

他表哥正端坐床边,安静看着他。

云秀山还穿着宫装,灰蒙蒙的衣裳并不能减他半分颜色,他长得比沈奚靖更俊秀一些,五官柔和,笑起来的时候,总让有如沐春风之感,沈奚靖心里,他才是正统的世家公子。

如今的云秀山已经不再是云修竹的样子,虽然衣裳还没换,但他整个气质都已经变了过来。

沈奚靖一时间有些恍惚,他终于知道当时云秀山去双璧宫,为何那样与他说。

发生他们身上的变化那么惊,那么让心痛。

原本,他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却无奈重重磨难之后,才渐渐绽放光华。

就昨日,沈奚靖还难过于他已经渐渐遗忘年幼时的事情,可是此时他才发现,只要他们仍如旧时一样,那么曾经的帝京沈家与帝京云家,就永远不会消失大梁厚重的史书里。

从明日开始,沈与云两姓,会再次重燃它本该有的光芒。

想到这里,沈奚靖都觉得有些热泪盈眶。

“表哥,这几日,过得如何?”沈奚靖慢慢走到云秀山身边,靠着他坐了下来。

他们就像小时候上虞一样,那时候因为天气寒冷,他们晚上睡觉总是挤一起,挨过一个一个漫长的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