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靖这几日才发现谢燕其与苏容清关系并不融洽,但他没想到,他们竟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谢燕其说完这句话,屋里气氛更冷了,路松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不知所措。
好半响,宋瑞才开口道:“谢淑,知道伤心难过,可话不能乱说,这样讲,有什么根据吗?”
宫侍之中,宋瑞缘一直都很不错,所以这话由他来说,谢燕其也并未反感,他只是低下头,好半天才闷声说:“原本不知道这事,阿遥走后,宫里的小宫越想越不对,才跟讲了这事。”
沈奚靖眯起眼睛,原来谢燕其早就心里有了谱,但却没告诉他们,直到今日他们问的多了,才不得不说出来。
这个时候,还想给他们使招数,他也真厉害。
谢燕其转身招来了那个小宫,让他仔细说来。
那小宫是谢燕其宫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但比明林胆子大多了,讲话很清楚:“奴才给主子们请安,奴才有一日前院打扫,碰巧看到遥哥哥与明远哥哥巷道的角落里争吵,他离得远,不敢过去,只隐约听到明远哥哥说‘不要太过分,咱们主子半斤八两,谁比谁高贵’,然后遥哥哥回他‘说的又不是,生什么气,跟主子待长了,果然没好处’。”
这谢遥说话也未免太不留情面了,就算他和明远是面上看是敌对的两方,也不能把事情摆明面上讲。
况且听这意思,谢遥说的是苏容清。
那小宫继续道:“听他们说的奇怪,就偷偷看了一眼,当时明远哥哥好像非常生气,冲谢哥哥说‘谢遥说话小心一点,不要太过分’,遥哥哥就回答他‘明远,别不知道,还不清楚?那些底细,就算他们家给遮掩,保不齐以后……’,后面他们说的声音小了,不敢继续听,都不知道了。”
这倒是有些让摸不着头脑,沈奚靖听完,问他:“说的可都是真的?没有半句假话?”
那小宫“噗通”一声跪倒地上,连声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所说半句假话都无。“
宋瑞见他并不像是胡说,便直接问谢燕其:“谢淑,与苏淑进宫以前,认识吗?知道明远底细否?”
谢燕其想了想,摇了摇头说:“自幼广湖长大,苏容清住平水,怎么可能认识他,但谢遥认不认识明远,就不知道了,八岁时谢遥才来家里,之前他的事,是不清楚的,但家家规很严,想谢遥背景也很清白。”
虽然小宫说的话是个重要的线索,但谢遥已经死了,唯一知道真相的永远闭上了嘴,也许抓住这一条线索,他们就能知道谢遥死亡的真相。
沈奚靖看了看宋瑞,又看看路松言,这会儿已经快到晚膳时辰,他们继续待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他别的东西来,于是他们三个便起身告辞。
这一天东奔西走,还怪累的,沈奚靖回去多吃了一碗八宝什锦饭,沐浴更衣之后,这才躺床上分析案情。
五月末的夜里,晚风还有些凉,沈奚靖躺了一会儿,起身关上窗户,转过身来时,却发现穆琛正站他门口看着他。
沈奚靖一呆,赶紧把穆琛迎了进来:“皇上,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穆琛没讲话,进了屋子,随手关上房门。
他这一次来的悄无声息,沈奚靖甚至没听到开宫门的声音,也不知他是如何进来的。
“今日休息很早。”穆琛随意坐床边问。
“今日跑了一天,想着早些睡。”沈奚靖答。
他只穿了中衣,没一会儿便觉得冷,穆琛让他披上外袍,坐回床上,沈奚靖见他态度坚决,没说什么乖乖盖上被子。
穆琛看起来比他还要疲累,他头发有些潮,显然也刚沐浴过。沈奚靖怕他吹着风,又从床上爬起来,去隔间取来干净的巾布,坐床边给穆琛擦头发。
沈奚靖做事的时候总是很认真,他轻轻给穆琛擦着头发,生怕他不舒服。
“皇上,怎么头发还湿着就出来了,小心着凉。”沈奚靖一边擦,一边嘟囔一句。
他与穆琛相处时间愈久,他就越无法保持疏离,私底下的时候,穆琛从不摆架子,沈奚靖便也能与他相处融洽。
穆琛把沈奚靖这句话听得很清楚,他突然回过头,专注看着沈奚靖。
他眼睛漆黑,面孔英俊,这样近的距离盯着沈奚靖看,令他无端脸红起来。
沈奚靖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只能低下头,认真擦拭着穆琛长长的黑发。
穆琛叹了口气,不再盯着他看,只是问:“今日有什么收获,这事棘手吗?”
“今日们问了秀鸾宫所有当日发生的事情,最有嫌疑的,就是苏容清宫里与谢燕其宫里,但觉得这事,应是苏容清宫里所为,线索虽然有了,但不知要如何查,唯一知道真相的谢遥,已经死了。”他们忙了一天,但沈奚靖说出口的,就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他说完,见穆琛没什么表示,迟疑片刻,又道:“虽然今日问到很多线索,但都已经断了,明日有些难办。”
这时已经宵禁,但穆琛踏着夜色悄然而来,肯定不是为了与他聊天,李暮春今天跟了他们一天,整个过程都很清楚的,穆琛该知道的都会知道,他之所以过来,想必已经清楚此事的前前后后,沈奚靖明白,他肯定是有什么嘱咐。
所以,他也自然要给皇上一个开口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