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鼻的血腥味疯狂窜进沈奚靖的口鼻之中,沈奚靖觉得难受之极,他想要吐,又觉得头痛欲裂,整个看起来都不太对劲。
他想起小时候的许多事情,想到那些死去上虞路上的伙伴们,想到无奈病死上虞的徐海,他十几年的生活里,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死亡。
沈奚靖以前并不怕血,他是看着血色长大,他从来不会惧怕这些。
可是今天,当原本活生生的明远突然倒他面前,当那些浓重的血腥味浸染着这间屋子,沈奚靖突然发现,他开始惧怕这些。
他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想要宣泄而出,他想要大口的呼吸,但是每一次,吸进来的,只有更多的血气。
沈奚靖只能靠坐椅背上,用双手捂着嘴,什么都无法说。
这整个屋子里,只有张一哲还很冷静。
他拍了拍李暮春,解下他身上的管事印,但凡做宫做到管事的,都会有一枚这样表明身份的官印,李暮春也有他自己的。
“暮春,先冷静下,拿着的印,去宫所直接找魏总管,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记住,要快。”张一哲把印塞进李暮春手里,让他从侧门先行出去。
李暮春不愧是苍年带出来的,没一会儿就平静下来,也不再颤抖,他使劲吸了两口气,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屋里弥漫的血味,他用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点,便快速从侧门离开。
张一哲这才开始注意三位小主子的样子,出乎他的意料,沈奚靖的反应最大,他几乎整个都窝椅子上,他双手捂着脸,张一哲看不到他的表情。
蒋行水站沈奚靖身后直着急,但也不知怎么办。
张一哲皱起眉头,径直走到沈奚靖跟前,蹲下来轻声问他:“嘉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奚靖摇摇头,他觉得胃里一片翻江倒海,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样子实有些糟糕,张一哲怕他出什么事,想了想道:“嘉淑,扶去左配殿坐下如何?那边应该好一些。”
其实这个时候,沈奚靖并不应该离开,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张一哲也就不用再混了,他见沈奚靖没有表示,便给了蒋行水一个眼色,两一左一右扶起沈奚靖,把他带到与苏容清卧房相对的那间配殿里。
这里很空,摆了些书,张一哲注意到桌子上放了一套茶具,还有一个温瓶。
他把沈奚靖安顿窗下的榻上,低声吩咐蒋行水:“看看温瓶里有没有热水,给主子喝一些,缓一缓,小心着伺候。”
苏容清这间配殿平时很少用,刚才也关着门,这屋里并没有味道,沈奚靖觉得好了很多,勉强跟张一哲说:“宫所,魏总管来,来之前,任何,任何不许动他。”
张一哲顺了顺他的背,说:“您放心,有。”
沈奚靖点点头,挥手让他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沈奚靖的眼神有些变了。
他刚才是实难受,这会儿缓过来,想明白了许多事。
应该是从谢遥死的那天开始,明远已经安排好了他要面对的一切,他等着他们一次次找他问话,直到今天,当他发现他已经被单独拷问之后,他就把能说的部分,看似痛快地交代完了,然后举刀自刎。
谁都没有想到,他会随身带着匕首。
谁都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痛快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沈奚靖几乎可以猜到,等宫所待会过来检查时,能从他住的屋子里,找到他早就写好的遗书。
他可能会这样写:一切都是一所为。
可是,一切真的只是他一所为吗?他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样子,也真是他本来的面目吗?
如今他已经倒血泊之中,这件事,他们注定只能查到这里。
沈奚靖闭上眼睛,今天虽然才刚刚开始,但他却已经觉得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嘤嘤嘤嘤周末休息一下,不更新啦捂脸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