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到底是怎么回到双璧宫的,沈奚靖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当他终于回到卧房里时,便被穆琛一把拉进怀里。
穆琛把头埋进他的肩膀里,他几乎以为穆琛哭。
他当了十年皇帝,一直到二十岁,才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沈奚靖能理解他为何这样高兴。
他们这样平静地相拥很久,久到沈奚靖心里,也开始洋溢起难以抑制的喜悦。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终于不再孤身一,不久的将来,他会有新的血脉至亲,他的儿子。
是的,他的儿子。
想到这里,沈奚靖心里便好像涌起层层波浪,那波浪带着甜味,滋润着他的心。
穆琛终于松开了沈奚靖,他抬起头,盯着沈奚靖看。
“奚靖,高兴吗?”穆琛问
沈奚靖刚想答很高兴,可是他突然意识到,他腹中的骨肉,不仅仅是他一个的,他也是穆琛的孩子,更是睿帝穆琛的皇长子。
一瞬间,恐惧包围住沈奚靖,他想要逃离穆琛温暖的胸膛,不停往后退去。
这个孩子来的时间并不对,穆琛还未亲政,此刻正是内忧外患之时。
穆琛,愿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呢?
想到这里,沈奚靖的脸,刷得白了。
他的反应实太大,穆琛马上便看出沈奚靖的慌乱不安,他把沈奚靖扶到床边坐好,帮他倒了杯热水,这才回身坐到沈奚靖身边,轻轻环住他。
“奚靖,怕什么?们有了孩子,不高兴吗?”穆琛轻声问。
沈奚靖低下头,轻声道:“自然很高兴,可,如今局势不稳,这孩子,皇上您……”
他知道他心里想的那些都不能放明面上讲,可他还是想问问,穆琛能给他一句准话,他也能安心。
穆琛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笑出声,他用右手找到沈奚靖的小肚子,轻轻贴了上去。
“奚靖,二十岁才有第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不要他,他将会是的皇长子,会是们其他孩子的好哥哥,说是不是?”穆琛的声音里都带着笑,话语里带着想往,沈奚靖不由自主安定下来,伸手握住穆琛放他肚子上的手。
“他一定会是个好哥哥。”沈奚靖缓缓说道。
穆琛实太会说话,每一次,他都会被穆琛带着走,此刻他已经开始幻想,将来孩子们环绕膝下的场景,年纪最大的哥哥会带着弟弟们读书嬉戏,他和穆琛会坐一旁,带着笑看着他们。
沈奚靖突然心头一震,什么时候,他想的家里,也有了穆琛的身影。
那身影那么清晰,那么鲜活,仿佛他原本想的家,就应该有穆琛的存。
沈奚靖胡思乱想着,穆琛又道:“现宫里总是不放心,原本安排宋瑞盯着路松言,苏容清盯着谢燕其,但苏劲成坏了朕的打算,如今苏容清已经病成这样,谢燕其那边便更没盯着,谢家打的好打算,以为攀上柳家,便能博得世家之列吗?笑话。他们也不想想,这个时候,柳华然敢给谁家爵位?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这话题转换的太快了,沈奚靖的心思不由自主跟着穆琛跑了起来。
“皇上到秀鸾宫之前,苏容清也只暗示谢燕其是那位的,后来皇上去了,允了他事情,他也便承认,原本猜不透太帝君这一番动作到底有何深意,可苏容清最后求皇上那几句倒是点醒,他莫非是想让皇上与苏家心生嫌隙?”沈奚靖试探性地问穆琛。
穆琛催他把水喝完,才点点头道:“本来苏劲成是朕的,便是明面上的事,他想让们心生嫌隙,这法子也太差了些,他低估了苏容清的承受能力,也并没有想过苏容清与明远到底感情如何,从先便同他宫里一同生活,如今,他也黔驴技穷了。”
沈奚靖虽然宫里十年,但这个时候,柳华然已经是太帝君了,他从来没见过柳华然特别聪明睿智的样子,他只是觉得他城府很深,做事情总让猜不透。
但穆琛不一样,他清楚地知道柳华然的意图,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所以总能提前看透这一切:“他现已经病急乱投医,做事情乱了章法,水准可差得远了。”
这一点,其实所有都心知肚明,皇上亲政即,八月之后的朝臣格局还是未知,早朝时,皇上从来都是冷着脸不多说一句话,年节宫宴时,他又总是笑眯眯,大臣们摸不透主子脾气,心里也跟着打鼓。
但沈奚靖看来,最紧张的,莫过柳家为首的几家世家,他们代天掌权多年,私底下的事情做过不少,就怕到时候穆琛黑下脸来,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种紧要关头,虽然穆琛很忙,但沈奚靖却从来不见他慌乱。
他似乎已经笃定,亲政之事一定会成,自乱阵脚的事,是断然不会做的。
其实沈奚靖看来,许多世家已经屹立百年不倒,根本不用担心皇帝会对他们做些什么,柳华然虽然皇帝年幼时曾经宫里呼风唤雨,但也到底是他推举皇上即位,皇上断然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他不明白,柳华然为何害怕穆琛亲政,宫里百般做些细碎手脚。